皎潔明亮的月就在他的頭頂，從他的臉上，于思妙看不出一絲一毫開玩笑的成分，垂下的手抓緊了裙子，她一臉倔強地頂上他比二月的風還要鋒利的眼神。
“我們說好了的，裙子是給我的?！?
“是嗎？”
“是?！?
于思妙揪著眉頭，想起當時的場景，他只說如果她表現好，也沒有說她表現好會怎么樣，更何況，她表現到底好不好，還不是他說了算，甚至是她自己，都認為自己的表現糟透了。
面前的人突然動了，手依舊在口袋里，一步一步走得很慢，繞過桌子，直直走到了她的身前，附身湊過來，整張臉沾滿了她的視線。
“我再問一遍，是嗎？”
于思妙迎著他將頭一揚，氣勢半分不弱：“是?！?
“你這個‘是’，到底是從何而來？”
他的氣息就噴在她的臉上，溫熱中帶著他濃烈的味道。于思妙可以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倏然加快的心跳，這一回，她的頭腦，非常清晰地運轉著。她絕對不能和他討論最開始的條件，她只要一口咬定“是”，就還能有一線生機，否則她無論如何都是理虧。
她對他微微一笑：“楊總不會是想賴賬吧，對我這樣的小員工？”
他的眼瞇成細長的眸，伸出右手撐在桌上，又往前逼近了一步。于思妙不肯退讓，身體微微后仰，眼卻未曾移開。身后的月亮倒映在她水潤的眼中，有異樣的光彩在她眼中流轉。她的額頭上，還殘留著膠水的痕跡。楊紀行忽然勾起了唇角。
“你的意思是，是我欠了你？”
于思妙從來沒有見過笑得如此邪佞的楊紀行。他的嘴角微微上斜，一下子就驅散了他身上所有的冷漠和無情，多了一分不羈。她錯愕地看著他一瞬間陌生的面龐，嘴里依舊說著一成不變的詞，底氣卻不知不覺變弱了。
“是?！?
“衣服在你身上，我欠了你什么？”
“如果你要我留下衣服，你就是欠……”
“如果你留下衣服，你打算怎么還？”
“嗯？”于思妙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我…我…我努力工作……”
“你覺得夠嗎？”
“不…不夠嗎？”價值上來說，好像是不夠，于思妙的心里頓時有點慌亂。
“需要我給你算一下嗎？”
“不不不，不用了，那…那要怎么還？”
“這是你的事情?！?
楊紀行收起笑容，站直了，雙手環胸靠著桌子。于思妙的腰已經快要撐不住，直起來，退開了兩小步。
“我…我也不知道要怎么還，而且楊總你也不像是缺什么的人……”
“是，我不缺。所以，我不需要你還，也不屑于拿一個小小員工的東西?！闭f著，拿起桌上的方盒和耳環，朝她遞了過來，“你自己的東西，收好?！?
于思妙皺著眉頭將信將疑地接過。她怎么老是覺得哪里怪怪的，這結果不對啊，怎么繞來繞去又繞回自己這里來了?？墒撬钟X得每一步都沒什么錯，于思妙也靠著桌上，仔細地思來想去，就是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粗掷锏姆胶?，她的眉皺得更深。
“你是不是怕我？”身邊突然傳來低沉的聲音。
“嗯？”于思妙扭頭去看他，略一思忖，低聲答，“沒有，只是感覺楊總一點都不平易近人。”
“平易近人嗎？”他的聲音很低，更像是在喃喃自語。
“對，如果你能多笑笑?！庇谒济钕肫鹱屗蟊嘲l涼的邪笑，補道，“嗯……多正常地笑笑。不過楊總剛剛在臺上說話的樣子，就沒有平時那么冷淡，還挺帥的。”
楊紀行一挑眉：“你在臺上的樣子，挺傻的。”
“噗，求不提這個，原來你看到啦？”
“嗯，我很擔心人事部的未來?！?
“喂喂喂，請不要把工作和生活相提并論。再說，我們這也算是帶動會場氣氛?！?
“嗯，拉低了一群人的智商?！?
“噗，回頭我會記得多分幾包機智豆的……”她有沒有聽錯，她老板這是在和她開玩笑嗎？不過瞧他的樣子還挺一本正經的。
有一陣奇怪的靜默，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于思妙拿眼偷偷打量身邊的這個人，似乎，也不像她想的那么不近人情。
“那個……楊總，你為什么不看表演啊？”
“剛回來，有點累?！?
“那……你吃過飯沒有？”
楊紀行一愣，想來自己確實還沒有吃過晚飯，搖了搖頭。
“你等我一下?！?
說完，于思妙如一陣風一般跑出辦公室。才過了兩三分鐘，懷里抱著一小堆東西又沖了進來，把懷里的東西都倒到桌上。東西不多，就只有兩筒薯片和幾包小面包。于思妙拿起小面包遞給楊紀行。
“喏，給，不用客氣，這可是我最后壓箱底救命用的干糧了。”
楊紀行有些失笑，卻還是接過，撕開包裝袋，真的塞進了嘴里。于思妙甜甜一笑，拆開薯片，靠在他邊上“嘎吱嘎吱”地吃起來。
“太干?！?
“哦哦哦?！?
于思妙立馬放下薯片，跑去冰箱那給他取了飲料過來，給自己也拿了一杯，拉開遞到他的旁邊，給自己也拉開。
“楊總，我有個建議。”
“你說?！?
“你看啊，今天是星期六吧，像華夏這么大的公司，根本不會在意這么一點點工時，為什么不趁著小長假多放幾天，這樣和別的公司一對比，員工的優越感馬上就出來了?！?
“我不覺得?！睏罴o行拿起飲料，微抿了一小口。
“不是啊，本來就該雙休，十一才放七天，其中就把一號的星期天和七號的星期六占了，今天和八號又是正常上班，算下來，十一放假只有三天，說好的七天呢？這樣不好，很容易招民憤的?！?
“是嗎？”
“是啊，而且現在不是都提倡勞逸結合嘛，為了提高工作效率、培養團隊精神，我覺得很需要把該放的假都放了，用更加人性化的制度來招攬……”
她如果沒有那點小脾氣，也算是挺乖巧挺好使喚的。
月光照得她的秀發更加烏黑發亮，楊紀行看著她的嘴巴一張一合，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撫上她的發間。于思妙的身體一僵，正在說的話生生卡在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