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七日，琉璃節(jié)。

最初，琉璃節(jié)只是許家的傳統(tǒng)節(jié)日，后來成了琉璃城的全城節(jié)日。

每逢節(jié)日到來的時候，幾乎全城的人都會走上街頭，帶著各種各樣的面具狂歡。

不過所戴的面具也有規(guī)定，鬼魅魍魎骷髏等樣式的面具是不被允許的。

在這個節(jié)日里，所有的人都可以把自己對某種事物的見解說出來，無論對錯，而不用害怕遭到別人的報復。

說白了，琉璃節(jié)就是一個可以說實話發(fā)牢騷的節(jié)日。

許家會安排大批力量維護節(jié)日秩序，保證每個人都能暢所欲言還不會受到打擊報復。

琉璃城官衙也會在這一天安排官員們帶著面具上街傾聽民眾的聲音。

許多年來，琉璃城很多新的政策和變革都是在琉璃節(jié)上聽到或者領悟出來的。

這也是當初許家舉辦琉璃節(jié)的初衷。

就是給人一個說話的機會。

也正是因為有了琉璃節(jié)，再加上許家祖的刻意作為，琉璃城成了一個和諧民主之城，這在混亂的玄黃大地幾乎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許塵和關小青在一個攤位上買了兩個喜劇扮相的面具戴在頭上。

街上燈火通明，早就擠滿了人。

許塵和關小青手拉著手在人群中擠來擠去。

不久后，他們來到了一個臺子前。

琉璃節(jié)上有很多這樣專門搭建的臺子，用于針對某一個問題開展討論。

此時，臺子上站著一個人，頭上戴著著黑熊面具。

“我最近聽說一件事，琉璃城東邊的月光城有一個張氏世家，這個世家三年前還是月光城最強大的世家，后來為了解決一個矛盾，家主把祖宗定下的一個規(guī)矩改了，結果張氏世家分崩離析，不但死了很多人，現(xiàn)在還淪落為月光城的末流世家。我今天拋出的話題是，祖用定下的規(guī)矩，究竟能不能改？”

這個話題一拋出來，關小青的身體就不由地一哆嗦。

“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都是用無數(shù)的得失成敗總結出來的，是維系一個世家發(fā)展興旺的根基，當然不能改。”

“是啊！誰要是改了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誰就是世家的罪人。”

“我聽說月光城改祖規(guī)的原因是是家主兒子喜歡上了一個姓周的女子，而張氏世家有祖規(guī)，張氏世家家主的兒子不能娶外姓女子為妻，張氏家主為了自己的兒子，就很自私地把這個規(guī)矩改了，結果遭到了長老們的反對，最后張氏家族分崩離析。”

“可惜啊可惜，一個強大的世家因為一個女子這個樣子，不但張氏世家有罪，那個女子也有罪，都該死。”

…

臺下的討論一道接著一道，幾乎是一邊倒地對張氏世家的家主和那個女子進行著批判。

“小青，我們走。”

許塵聽不下去了，拉起關小青的手離開了討論現(xiàn)場。

“許哥哥，我會成為許家的罪人嗎？”關小青難過地問道。

“小青，你沒聽出來嗎？這個人拋出這個話題，就是針對你的。”許塵說道。

“他們說的也有道理。”

“小青，你千萬別讓他們帶偏了，無論發(fā)生什么，都是我的錯，與你無關。”

“許哥哥，你的身上承載在許家的希望和重任，你不能離開許家，更不能因為我，讓原本團結的許家發(fā)生內(nèi)訌，你和我，都不能做那個自私的人。”關小青說道。

“小青，我喜歡你，你喜歡我，這沒有錯，錯的是祖規(guī)，既然祖規(guī)錯了，把它改了就是。”

關小青搖搖頭。

“祖規(guī)不能改，改了許家就亂了，一旦許家亂了，到時候幽冥幻土和蒼梧之野合力攻擊，玄黃大地修仙界就有覆滅的危險，到時候，你和我就不僅是僅許家的罪人，更是玄黃大地的罪人，會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受人唾棄。”

“許哥哥，你為了我可以放棄許家家主之位，我跟感激，可以若是為了我放棄守衛(wèi)玄黃大地的重任，我寧愿現(xiàn)在就死去。”關小青語氣堅決地說道。

“小青，我們回去。”

許塵說完，直接拉著關小青的手，回到了討論現(xiàn)場。

許塵掙脫開關小青緊拉的手，走到臺上，面對臺下黑壓壓的人群。

前世，他曾經(jīng)參加過大學的辯論賽，還得了獎，他就不信辯不過這些人。

“這位兄臺拋出的話題，看似很高大上，其實是個偽命題。”

“哦，那你說說，為什么是個偽命題？”

“第一，月光城一共有七個世家，根本沒有張氏世家，所以你這個話題的前提，本身就是不存在的。”

許塵跟著母親在月光城受苦，一直到快二十歲才離開，當然對月光城比較熟悉。

“第二，祖規(guī)是老祖宗那個時代定下的，沒有哪個老祖宗在祖規(guī)中定下一條，說祖規(guī)不能改，為什么老祖宗沒有定下這一條，那就是老祖宗也知道，一些祖規(guī)是需要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的，就比如，在沒有發(fā)明火也沒有鐵器的時代，一個男人用標槍殺死一只獸，拿塊獸骨頭就能帶著一個女人進山洞，你也是一個男人，你現(xiàn)在拿著一塊骨頭跟一個女人說，你跟著我進山洞吧！我敢保證，那個女人一定會把你臭罵一頓。”

“轟。”

臺下爆發(fā)出轟然大笑。

“你，你這是謬論。”

拋出話題的男子說道。

“謬論？”

許塵冷冷一笑，面朝大家接著說道：“我要說的是，祖規(guī)是一定要恪守的，但得分對錯，對的一定要傳承，錯的一定要改，就比如你方才說的那個話題，一個世家家主的兒子喜歡上了一個外姓女子就是錯了嗎？我覺得沒有錯，男情女愛要講緣分，若是逼著兩個沒有緣分的人在一起待一輩子，那就是天大的罪過，如果這個結果是祖規(guī)造成，那祖規(guī)就是扯淡。”

臺下又是轟然一笑。

這個社會，沒人知道扯淡是什么意思到大家都能猜到，這個說法一定很有意思。

“你說的對，人活一輩子也就幾十年，若是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會活的索然無味。”

“不但索然無味，還會很苦澀，很受罪。”

“聽他這么一說，祖規(guī)雖然重要，但若是不合理，的確得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