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真的很不容易

凌惜語在心里深深嘆了一口氣。

盛天國際倒不見得有多么的名噪天下，至多不過算得上是業內的二流企業，但是招聘的那天排場還是挺嚇人的。她初踏出茅廬，但是在這個正是碩士和海龜過剩的年頭，沒想到運氣太好，歪打個正著，竟然從選美比賽中脫穎而出。

她長得清秀，夠不上美。但是，她被錄用了。報到那天才知道她進了想進的秘書部，雖然職位只是——總經理秘書的小助理。

但總歸是好了，起碼在那間小小的租賃屋里還能冒起幾縷輕煙裊裊，溫飽無虞。

一晃，也快四個月過去了。她也當了將近四個月的菜鳥。

菜，可食也。

凌惜語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許這是必經的階段吧。而且，美女的脾氣大點，氣焰高點是完全可以被原諒的。

是了，應該是如此。

“凌小姐，你把這份資料送至十二樓，上面的五分鐘后要用。”

剛放下跑了兩條街才買回被欽點的飲品，還未來得及抹一把被炎炎夏日逼出的淋漓大汗，手里便被塞了一摞文件。

凌惜語也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好”，便抱著那一堆幾乎與視線平齊的文件往電梯的方向走。

“哦，對了，老總剛剛吩咐下來，風集團的代表現在已經來到公司前了，你最好從樓梯上去，免得耽誤了電梯的時間，讓他們久等了。”

愣了一下，腦子里似乎閃過什么，轉瞬而逝，無法捉摸。

她是不是得罪她了？這兩個月以來她似乎總是有意無意的刁難她。

幸好在，這里是九樓。微微皺了皺眉。

不知道夢羽現在怎樣了，前幾天懷柔在電話里說夢羽最近情緒好像不大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況。她有點擔心。明天是周末，待會兒下班之后還是去她家看看好了。

凌惜語在心里打算著，最近都太忙了，各有各的工作，有了不同的重心，交集就自然少了。但是，朋友之間的關心并沒有絲毫的淡漠。

朋友就是如此，不因時間與空間的疏離而褪色。

她很珍惜這為數不多的朋友。確實是為數不多，也就三個。冉懷柔，夢羽和辛琳琳。

但是，辛琳琳卻并不與她們兩人好，只能說算得上是認識而已。

她擔心夢羽，也擔心她。

下了班她就可以去找夢羽。但她呢？會在哪呢？應該已經不在這個城市了吧。

只是……走了，連招呼也不打一聲。

凌惜語專注的想著事情，只是順著本能抬腳，上樓梯，然后再轉彎。

所以，慘案發生了。

“啊！”驚呼了一聲，手上的文件“嘩啦啦”散了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走路不注意，實在是對不起……”凌惜語一邊忙著撿起掉落的文件，一邊徑自對著剛剛被自己撞上的倒霉鬼連聲道歉。心里卻在嘆息，五分鐘快過去了。

“你……”

凌惜語抬起頭。

那個詫異的男人轉過頭，勾起燦爛的笑，有一點刺眼：

“這是不是叫做飛來橫禍？”

妖孽，眼前的這只絕對是辛琳琳口中常念叨的妖孽。

凌惜語臉一熱，不好意思的對他笑了笑：“真的非常抱歉。”

“我沒事，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傷？”說罷便又偏過頭去，對著旁邊的人“嘿嘿”直笑。

凌惜語搖搖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又一只妖孽。這個年頭，妖孽泛濫了嗎？

凌惜語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這個男人……有一點眼熟。那眉宇中的熟悉感似乎來自記憶的某個角落。

他瞟了她一眼，再不看她，只冷冷的拋給那個還在咧著嘴的男人：“再笑，嘴巴抽風了。”

那一眼，那一句話。這只妖孽似乎……會凍傷人。

不若——

記憶里，那眉，那眼，那嘴角，泛著稚氣的暖意，溫煦如樹葉間斑駁的光影。

“你這是在干什么？！”一個飽含怒氣的女高音傳過來。

凌惜語快速的轉過身，不禁在心底呻吟。

“對不起，陳秘書，我現在馬上就把文件拿進去！”

“不用了，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陳秘書，你把文件拿到會議室里去。”說話的是跟在陳秘書后面走出來的盛天的總經理。

“經理……”這個意思是她被炒魷魚了？

“youarefired！”

凌惜語愣住了。

“為什么？”

“不為什么，我就是想炒了你。”陳秘書輕蔑的輕哼在旁邊應和。

凌惜語確定了一件事，她得罪了陳秘書。只是，什么時候呢？

看著他不屑的用那兩只大鼻孔瞪著她，凌惜語突然覺得很好笑，就笑出來了。

她當了一回現代版的女岳飛了。

貌似不久之前，她才跟某人信誓旦旦的說暫時不想換工作的說。這么快，她就要推翻自己的誓言了。

其實也不算是推翻，因為不是她跳槽，是公司跳了她的槽。

她繼續在笑，眼看著面前的這兩個臉色將大變之際，一個戲謔的聲音驀然響起：“程總。”

程士輝一驚，在看見來人之后，迅速地換上了另一幅嘴臉，大步迎上去，諂媚的伸出了雙手：“季總，黑總裁，沒想到您們會親自光臨敝公司，真讓此間蓬蓽生輝啊!”

“哪里，還麻煩程總親自出來等候，在下感到非常不好意思。”那個被稱作季總的男人微笑的打著太極拳，不著痕跡的抽回手。

凌惜語終于是見識到商場的變色龍的那一面了。又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那個的一直是冷冷的站在一旁的男人。

不是那個人。他姓黑，皓，是柳皓。

客套了好一會兒，程士輝才把他們請進會議室。

在他們快進去的時候，程士輝突然回過頭，瞪大了眼睛：“噢，我的老天！你怎么還在這里！”

凌惜語又一愣，清凌凌的笑了，有一種頓悟的明朗。

低頭看了看錯身而過是被塞在手中的卡片：

季宇哲。

時間飛快地穿梭回到過去，凌惜語站在在檔案室的虛掩的門口，臉上一片紅辣辣的。路過的小職員看到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奇怪的問道：“凌秘書，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啊！沒事，我突然忘記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急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