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喜歡它。”閆庭生走到她的身邊站定，注視著壁上吸引著她的目光的畫。

凌惜語看了他一眼，頓了一下，才微微笑著點頭，看著掛在墻上的油畫中那個女人的臉，輕聲說：“很喜歡。”

“凌小姐上大學時修的是什么學位？”閆庭生看著她的側臉，溫文地問。

凌惜語似乎知道他想問的是什么，輕笑著搖頭否認：“經濟管理。”

閆庭生微微一笑，又看了她一眼，眼睛也落在油畫上，輕輕說：“你身上有一種藝術的氣息。”

凌惜語臉上浮現出一抹回憶的笑容，頭無意識地微微偏，呈現出一副嬌憨：“很久以前，我也以為。”

“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有時候認為很有可能的是最后卻不了了之。”

“是啊，世事很無常。”凌惜語轉頭，笑了笑，“閆先生，恭喜了！這次畫展辦得真的非常成功。”

閆庭生咧嘴一笑，說：“那還得謝謝兩位美麗的小姐能賞光啦！”

凌惜語抿嘴輕笑。

“你們在聊什么，聊得這么的開心啊！”冉懷柔走過來，輕輕靠在凌惜語的肩上。她穿著米黃色的修身套裝，一舉手一投足之間流露出身為女強人的干練風采。

“我們在聊這次的畫展，這真的很棒。”

“真不容易啊，能讓我們家小語夸贊你可以回家偷著樂啦！”冉懷柔調侃道。

“是，是，多謝凌小姐對我的賞識。”閆庭生連聲贊是，還不忘對凌惜語調皮的眨眨眼。

“閆先生本來就有才情，即便是我這種門外漢都能夠一眼就看得出來了。”凌惜語環視一眼畫廊笑著說。

“就是就是，你就別這么矯情了，謙虛什么啊，能把一家這么大的畫廊經營得這么有規有模的，確實是有兩手啊！”冉懷柔笑嘻嘻的說，“哦，對了，那個新銳畫家J·D是跟你們畫廊簽約了？”

閆庭生噙著笑，眼神微微閃了一下，點頭說：“是，他跟我們畫廊簽了長期約，他的大型畫展全權交由我們畫廊打理。”

“如果可以的話，可以幫我們搭個線嗎？我想跟他談個case。”冉懷柔視線從畫上的畫家署名印章上移開，淡淡的落在閆庭生的臉上。

“好，我幫你問一下，”閆庭生笑著點頭，“不過，我不敢保證他一定會同意出面跟你們談。”

冉懷柔笑著頷首示意：“我明白，通常大作者都會有或多或少的原則和堅持，你能幫我問一下我已經很感謝了。這樣吧，為了感謝你，也為了我們明天一早就離開香港，我請你去喝一杯吧，怎樣？要不要賞我一個臉？”

“榮幸之至啊。”閆庭生大笑著答應，伸手招來一個畫廊的監理工，吩咐了幾句，轉身拿了車鑰匙，便與她們偕同離開畫廊。

“喂，你是香港人嗎？”冉懷柔搖晃著玻璃酒杯，看著里面猩紅色的液體與澄凈的冰塊撞擊著玻璃壁，發出一陣悅耳的聲音，兩眼有著酒熏的迷離。

“不是，我從小在內地長大。”閆庭生將小費放在托盤上，“來，嘗嘗我帶來的酒，九七年的拉菲。”

“謝謝，希望你們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小語，來，你也來喝兩杯，這酒啊，可是個好東西啊！”冉懷柔將酒杯硬塞到凌惜語的手中。

“來，cheers!”閆庭生舉起酒杯。

“敬我們相識一場。”冉懷柔也舉起酒杯。

三人不約而同的想起相識的場景，笑了。

三只杯子在空中碰撞出清脆的聲音。

“看在你堅持不懈的制造邂逅的份上，你改天有空了一定去找我們，給我一個招待你的機會哦！”

他在腦門的地方比了個手勢，口中笑道：“OK！我自認制造邂逅的功力挺不錯的，說不準我們的邂逅會跑到內地去哦！”

“好啊，到時候我們一定也會熱情款待，是吧，小語。”

“是啊，我們一定會好好招待的。”凌惜語柔柔的笑了，“謝謝你這段時間來的招待。”

閆庭生笑了笑：“出門靠朋友嘛，應該的。”

“好啦，我們喝酒吧。”冉懷柔搓了搓手臂，狠狠翻了一個白眼。

“對，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們今晚就不醉不歸吧。”

今朝有酒今朝醉？冉懷柔朦朧的眸光里突然變得混濁，那之中摻雜了若有若無的傷感和痛楚。喉嚨的伸出發出低低的笑聲，輕輕的，在這個稍顯燈紅酒綠的空氣中卻顯得無比的清晰。

凌惜語看著她現在顯得有點悲傷的側臉，從坐在咖啡廳的那一刻起便一直懸著的心才稍微緩和了一下。在她的頭垂下來的那一秒鐘之前，她雖然是一直在笑著，但是她的任何一舉一動都顯得那么的反常，仿佛時時刻刻都再壓抑著，壓抑著仿佛不知道會在哪個下一刻就會破閥而出的某種不知名的情緒。

突然伸手抓過酒瓶，猛地連灌了好幾杯酒，輕輕甩甩已經稍顯沉重的頭，她輕笑著問：“你們說，為什么那么多人會寧愿沉醉在迷糊中呢？為什么會制造出酒著這種玩意兒呢？”

“我想，創造出酒這種東西的人的本意或許并非是想讓他自己沉醉，可能他只是單純的想要‘世人皆醉我獨醒’吧。”凌惜語輕輕晃動酒杯，看著杯中迷人的紅色液體在輕輕地漾著，在杯壁之間潮起潮落，透過它，這個世界呈現出一種別樣的但又很真實的感覺。

“世人皆醉我獨醒？說的真好，”輕輕碰了冉懷柔的酒杯，閆庭生一口干了，看著凌惜語的眼眸深處似乎閃過一抹深意，“醉，不過是一個人想逃避現實的借口，心醉罷了。”

“心醉了……”“呵呵”的笑開了，冉懷柔的眼角微微濕潤了，有時候，笑得太厲害，是會牽引出眼淚的，“今晚，似乎每個人都變成哲人了。”

舉起的杯子滿上了，又在空氣中碰撞，夜在延續。有多少得意，又有多少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