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日

上午10點多，王海麗回來，王海霞非常高興，和她媽媽在一起聊天。王海霞說：“妹妹，你們是怎樣治療病人的？”

“治療病人其實簡單，基本就是輸液消炎，主要有兩大難題：一是穿衣服。我們一直暴露在病毒濃度極高的環境中，隨時都有被感染的風險，只能穿著厚重的防護服，和宇航員一樣，穿脫都比較麻煩，所以不敢吃的太多、不敢大量喝水，穿著尿不濕。”

“那你們就不上廁所？”

“剛才給你說了，少吃飯、少喝水，穿著尿不濕，目的就是少上廁所。”

“還有什么困難？”

“和病人交流很困難。病人非常恐慌，他們看見穿著厚重的防護服，有的認為自己得了不治之癥；有的沉默寡言、情緒低落，不愿意交流；有的非常敏感，容易發怒；有的認為是醫生歧視自己，曲解意思。一句話：心理負擔很重，不好交流。”

“那你們醫生是否也害怕？”

“有句話說的好：‘世上沒有從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我們也是人，我們也一樣恐慌和焦慮，但是穿上這身白大褂，就和軍人穿上軍裝一樣，治病救人等于保家衛國，只能往前沖。”

“我覺得這比打仗還危險，打仗敵人在前面，這就不知道敵人在哪里。”

“姐，這是一種誤解。世界上有多少種病毒呢？不知道，反正在南極的冰川中有病毒、高空3000米的空氣中有病毒，我們周圍處處都有病毒，防不勝防，也無需去防。我們身體就是一個碉堡，如果健康，很多病毒就無法攻入，即使進了我們的身體，我們的身體也會釋放激素，殺死它們。所以說，我們要鍛煉，保持健康，中醫說“治病先治本”，就是把病人調理成健康人，然后就能抵抗各種病毒入侵。如果在這個“本”不行了，醫生也沒有辦法，同樣的病、同樣的藥，有人好了，有人就走了，例如感染了新冠病毒的病人，絕大部分人經過治療后都可以康復，死亡的大部分是身體衰弱的老人。”

“也沒有年輕人？”

“年輕人非常少，我治療過一個，想起來都傷心，是一個女孩，才29歲，證券公司上班的，不幸去世了，好可憐啊！我們醫生和護士都落淚了。”

“妹妹，你確定那個女孩在證券公司上班嗎？”

“對啊！年薪50萬！好羨慕、也好可憐她！”

“她的名字叫白玉，對不對？”

“對呀！你怎么知道的？”

“這個…”

“奇怪，姐姐，你怎么能認識她呢？”

“這個…”

“快說呀！”

“我認識她爸爸，他爸爸在富士達上班。”

“她說她爸爸在學校當老師，對象在富士達上班呀！”

“可能你聽錯了。”

“也許吧！不管怎樣，她的父母會非常傷心，半年之內都無法回復過來，他們被稱為‘失獨家庭’，就是失去獨生子女的家庭，父母感到生不如死，有的真自殺了。”

“那她男朋友呢？”

“這個不好說，因為沒有人追蹤過。”

“會不會自殺？”

“一般不會，會有心理陰影。那個女孩感染新冠病毒后，就不想告訴她的朋友們，也不想告訴她的男朋友，撒謊說手機摔壞攝像頭。”

“妹妹，什么是心理陰影？”

“就是不好的感覺，時不時會想起來。”

“半夜會不會想起？”

“這個嗎？理論上會。”

王海霞回憶起春節時劉拴寶的行為，感覺他在家的時候應該不知道白玉已經去世，那8萬元可能是白玉贈送給他的。他現在知道了嗎？如果知道了，會怎么樣？想了半天也沒有答案，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