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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師父,這一招太難,我解不出來!

泰山劍派,天貺殿前的演武場。

場中劍光回旋閃爍,兵刃碰撞聲不絕于耳。

只見許清與松靈道人之間長劍翻飛,縱橫的劍勢將朝陽投下的晨光也切成一塊塊的光柱,灑落在地化作光斑。

如今二人間的戰(zhàn)況形勢已是徹底偏移。

許清以古墓派天羅地網(wǎng)勢的手法駕馭全真劍法,威力大增。

松靈道人出一招的時間,他能出三招!

攻速數(shù)倍之!

甚至他的招式格外詭異。

明明上一招‘花前月下’還是擊左,下一招‘清飲小酌’卻又打右,變招速度遠遠超乎松靈道人對劍術(shù)的理解。

半柱香過去,松靈道人逐漸有些汗流浹背,鼻息凌亂。

他顯然已是吃不住許清的攻勢了。

泰山十八盤劍法有弊有利。

利在劍法奇險,招式狠辣,攻勢凌厲。

但弊在劍法如山路,有去無回,生死一路,難以調(diào)頭。

松靈道人心中大呼不妙。

師弟剛才丹田被廢時的慘狀,他可是歷歷在目!

這一刻,他腦中靈光涌現(xiàn),陡然間生出一股急智。

這道人高呼一聲:“全真道友的武功果真厲害,難怪是天下武學正宗,倒是我泰山派劍法,比起全真劍法還稍遜一籌!”

這話,自然是在為自己剛才的不佳表現(xiàn)而找臺階。

只是卻搭上了自家劍派的聲譽.....

也不知是虧是賺。

屠北竹聽了,哈哈大笑:“老倌兒,你們泰山劍派的劍法厲不厲害,我不知道。但是泰山劍派朋友的嘴巴,一定是十分厲害的!”

孔令明在旁聞言笑而不語。

一只手卻從腰間取下一柄折扇,然后悄悄展開。

他運起內(nèi)力,微微一扇,頓時便將屠北竹的聲音四散傳開,令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聽見這等‘喪權(quán)辱國’式的發(fā)言,泰山劍派諸弟子顏面全無,不敢抬頭。

唯有松風道人依舊不甘心地大喊:“師兄,快用師父教的那招!”

松靈道人叫苦不迭。

他心道:你當我不想用?

只是這小子攻勢太過緊迫,自己快要被壓迫地喘不過氣來了,哪里騰的出手?

這招‘岱宗如何’,可是要用手指,來輔助算數(shù)的!

松風道人要是有用腦力默算的能耐,還練什么武功?

他早就去考大金國的進士了!

松靈道人眼前劍光繚繞。

他只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大海中,對方一招遞來,便是一浪拍下,剛招架完,又有更大更猛的一浪緊隨其后!

正當他糾結(jié),自己要不要直接認輸之際。

只聽呼嘯一聲,一道勁風猛然響起!

許清心中警兆連連閃爍!

他忽有所覺,硬生生取消劍招,一個右側(cè)身,朝一旁閃去。

‘啪嗒’一聲!

一枚歪歪扭扭的土坷垃從空中劃過,直接砸在了地面上,在青磚上散落開來!

‘有人偷襲!’

許清心中立即反應過來。

從李莫愁那里學過冰魄銀針的他,看見地上的泥土形狀,心底一寒。

這人武功著實可怕!

本是散落的土坷垃能被此人凝成一團,如暗器一般擲出這么遠,卻不松散,可見其上附著的勁力之大。

但這也罷了。

可偏偏如此大的力道,落在地上,卻偏偏不會傷到地上青磚分毫......

這既說明此人一開始就無心傷害許清,但也能看出,其在力度的把握上,當真可謂巔峰至極!

‘是隱居泰山,不問世事的武林前輩?看不下去后輩不成器的表現(xiàn)?’

‘還是我身后的孔家人?懷著什么其他心思?’

許清心中思緒閃動,瞬間跳出了幾個猜測。

他先是想起了笑傲江湖里,隱居華山的風清揚。

隨后又想起了昨晚在孔府,于房頂上看見的那道魅影。

而另一側(cè),松靈道人得此閑暇,卻好生喘了口氣。

他趕緊后退兩步,離開戰(zhàn)團。

然后一手握劍,斜指而下,另一只手則撤去掐著的劍指,變指為掌,呈掐算狀。

一般來說,劍道高手在出招的時候,都是一手握劍,一手掐劍訣的。

這當然不是為了裝逼,或者凹造型......

而是捏劍指掐劍訣,在練劍過程里,實打?qū)嵉赜兄笥谩?

其一,捏劍指可以平衡身體,防止出劍時,力道和身體重心太過偏移,露出破綻。

其二,劍指可以防御身前,防止敵人攻勢突進內(nèi)圈,長劍難以回援。

其三,不同的劍指,則是代表著內(nèi)力不同的運行路線,輔助劍法。

金系武俠世界,內(nèi)力是一切武功之本。

是故但凡江湖上的頂級高手,都是內(nèi)力精深之輩。

他們的每一招,都是講究一個內(nèi)三合——即‘意、氣、劍三者相合’!

而如今松靈道人撤下手中劍訣。

就代表他即將用出的這一招,正是泰山派的宗門絕技——岱宗如何!

一門......

算數(shù)型劍法!

只見他靜立原地,左手五根手指瘋狂顫動,五指從伸到屈再到伸,時而握拳時而捏合。

這是在測算許清接下來的攻勢、劍速、甚至日光斜照角度對招式的影響!

屠北竹特么人都傻眼了。

他聽過‘岱宗如何’的大名,但還沒見人用過,不清楚具體表現(xiàn)。

所以就盯著松靈道人手掌猛看,同時奇道:“他這是掐的什么劍訣?手指抖得這么厲害,莫非這招叫做母雞刨食?”

孔令明聞言,嘴角一抽,一向儒雅的表情有所波動。

但不得不承認,這描述有夠形象的。

于是他一邊把這個描述記在心里,一邊又微微扇了一下扇子......

在他的推波助瀾下,泰山劍派的弟子們?nèi)悸牭搅送辣敝竦囊苫舐曇簦瑐€個氣的橫眉豎目,恨不得拔劍相對!

“目不識丁之輩!”

松風道人聽了,卻是自信滿滿,他喝止弟子們的異動,說道:“莫動!都等著!有他家主子輸?shù)臅r候!”

場中。

許清只是看見松靈道人擺出的造型,便知道了他的打算。

‘岱宗如何’這招劍法在前世很有名。

許清上輩子閑著沒事,網(wǎng)上沖浪水武俠論壇的時候。

見不少網(wǎng)友都將其笑稱為‘丐版初代人工智能&數(shù)據(jù)模型’,和獨孤九劍并列,是金系劍法的巔峰之作.......

不過,水論壇的時候。

只是大伙吹牛打屁,說個開心。

畢竟沒人練過,都是隨便往武功上添加個人的理解。

但要是真放到現(xiàn)實來,許清可不信松靈道人這個老貨,真能做到‘百算無一錯’的人形ai地步。

他又不是一百年前的‘武功秘籍娘’王語嫣!

‘喜歡算?’

‘那我就讓你算個夠!’

許清長劍一振,不急著進攻,反而使出了一招‘瑞雪盈天’。

這是全真劍法中為數(shù)不多的幻劍招式。

講究的是出手之后,劍影虛虛實實,難辨真假,防不勝防,和《笑傲江湖》中衡山派的劍法理念頗為接近。

如今有了天羅地網(wǎng)勢的手速加持,一時間更是劍影重重。

當真宛如大雪漫天,暴雨傾盆!

見狀,松靈道人面皮瞬間漲紅!

只看他眼睛瞪出銅鈴樣大小,仿佛要凸出眼眶一般,正死死盯著身前的劍光,仿佛世界只剩下這一小塊了。

其實,松靈道人腦子里已經(jīng)是噼里啪啦的響起了算盤聲音,正在演算個不停!

左手手指瘋狂抖動之際,老道人嘴里兀自在喃喃細語,不斷糾正道:“左移三寸?不對.....要下移半寸......也不對!需得向斜上突刺......”

也不知過了多久,許清正要把劍鋒壓下。

只聽他噗的一聲!

竟是還沒等許清動手,便口吐鮮血,雙膝一軟,頹然倒地。

“這劍法.....太難.....”

松靈道人癱倒在青磚地上:“師父.....弟子愚拙,實在是......解不出來啊!”

他雖然沒受傷,但再也沒有什么武林前輩的風度,而是一臉崩潰地伏地大哭,仿佛有無窮委屈要發(fā)泄!

許清:“.......”

松靈道人這一下,弄得他都有些意興闌珊起來了。

本以為今天拜山岱岳,會是一場惡戰(zhàn),卻沒想到,居然會以這種形式收尾!

許清冷眼望去,只見泰山劍派弟子那邊也是亂作一團。

有掩面痛哭者,有心如死灰者,有神色頹喪者,還有四處呼喊、急著救人者......

嗯,最后一個是松風道人的小徒弟。

他原本被抬下場,小腹上的傷口好不容易被喚來的醫(yī)者臨時縫合了。

但松風道人在場下觀戰(zhàn)時不老實。

他雖然丹田被廢,無力再戰(zhàn),但腦袋還清醒著呢!

見師兄久戰(zhàn)不下,他一時間沒忍住,想著也為戰(zhàn)斗貢獻出一份力量,便用手指跟著算起了‘岱宗如何’。

結(jié)果.....

自然是和師兄松靈道人一樣,因腦力損耗過大,不僅直接吐血暈厥過去,還扯開了剛縫上的傷疤......

見到這一片亂哄哄的景象,許清嘴角微挑,笑意淡淡。

原因無他。

許清識海中的青符綻放出了一片蒙蒙光暈,似是得到了什么大補品一般!

眾多小弟子見許清竟然面帶微笑,一時間心中更是膽寒。

許清見狀,倒也沒趕盡殺絕。

他興致起來,干脆提劍上前。

眾人紛紛退開,不敢直攖鋒芒,任由他踏上泰山劍派的大殿石階。

許清手腕震動,長劍在天貺殿大門上連連閃動。

片刻后,兩行大字便瞬間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十六登泰膽氣高,青衫仗劍勢英豪。】

【今朝劍斬重云海,敢叫英氣沖九霄!】

這二十八個字落下,一撇一捺筆走龍蛇,仿若散發(fā)著湛湛金光。

眾泰山派弟子心中默默誦讀之下,更是如避天神,紛紛低頭,不敢面對。

許清滿意笑笑。

心知泰山劍派這一下怕是被自己抽斷了脊梁骨。

幾十年內(nèi),休想再緩過來了!

“厲害!厲害!好一招‘瑞雪盈天’!”

孔令明遠遠等他寫完字,讀了一遍,眼中光彩更勝。

隨后才走來大聲道賀:“恭喜許公子!”

他說完,又好奇道:“賢侄剛才那招幻劍虛實交錯,我眼力一般,只看出了六招實劍,不知對否?”

許清笑笑:“前輩好眼力!正好是六劍!”

其實是七劍,最后一劍藏于袖中,是他自己在練過古墓武功后,感悟劍法招式漏洞,想出來的變式。

但許清卻不想暴露出來這道殺招。

孔令明嘖嘖稱奇,對全真劍法贊嘆不已。

說完武學,他又看著眼前亂作一團的泰山派眾人,朝許清拱手道:“賢侄年紀輕輕便劍挑泰山劍派,連名震山東的‘松字輩’成名高手也一劍敗之!依我看,北地武林年輕一代,怕是無人能與你爭艷了!”

許清認真看他一眼,詫異道:“前輩的意思是......北許清?那南什么?”

“北許清?”

孔令明聞言一怔,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這話里的意思,大笑道:“賢侄若是這么形容,也是自無不可!”

說完他又在原地踱步幾圈,嘆息道:“倒是南方最近幾年,沒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后輩。那赤練仙子李莫愁名頭雖大,但據(jù)說已經(jīng)有三十多歲了,和郭黃夫婦差不多歲數(shù),實在算不得什么青年才俊!”

屠北竹連連點頭:“是極是極!”

這等惡名在外的女魔頭,聽說手段兇戾的很,怎么配與自家公子齊名?

要是什么名門大派的正道俠女......那還差不多!

許清卻搖搖頭,不置可否。

他沒理會孔令明說的恭維話,而是深深看了眼背身右側(cè)的山林。

剛才那枚土坷垃,正是從這里發(fā)出的。

其方位,恰恰與孔令明及幾個隨從剛才所站的位置接近。

‘若真是孔令明帶來的孔氏高手所投擲的,他為何要這樣做?’

許清心里思索片刻,始終不得門道。

他想了想,干脆又是感激又是試探道:“孔前輩,泰山劍派一事,前前后后多虧您在其中奔波助力。待侄兒此次從宋廷內(nèi)走鏢歸來,定然還有厚禮奉上!”

“甚么厚禮不厚禮的?”

孔令明聞言,啪的一甩手中折扇,大搖其頭:“孔許二家,百年相識,這些自然都是我應該做的!”

許清又想說話。

但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腕,按住話頭。

只聽孔令明呵呵笑道:“賢侄若真想謝我,也不需什么金銀厚禮。我自小愛讀書,你還不如從宋廷內(nèi)收集幾本古籍孤本,以滿足我的些許獵奇之心......”

聽見他如此說,許清也只好點頭道:“伯父既然有這樣愛好,我自當遵命,用心搜集!”

反正大宋打仗不行,用人不行,對外軟的不行。

但唯獨在讀書這方面......很行!

江南之地文風鼎盛,不怕找不到什么古籍孤本!

孔令明拍拍他肩膀,又道:“既然如此,賢侄等下自去便是。只是李璮那邊,此次陰謀雖被打破,但其人只要一天對蒙古人有二心,那后續(xù)便不會停下小動作......”

他長嘆一聲,雙眸望著許清鄭重道:“此事,賢侄務必記在心上,一定要慎重啊!”

許清臉色陰翳,凝眉不語。

李璮是山東行省的軍政一把手。

不僅自身勢力極大,明面上又背靠著蒙古人,出入都有紅襖軍高手和草原番僧保護......

自己若是冒險,行那刺王殺駕之舉,不見得會有什么勝算。

但要是放任不管?

許清這一世真真切切的在許家大院里長大成人,十幾年的時間就算是狗都有了感情,何況親人?

他自然是不能坐視父母親朋遭受兵戈屠戮。

許清心里糾結(jié)許久,一時間也想不出什么辦法。

早知如此,當初便不該輕易放李莫愁離去。

她輕功無雙,又精通冰魄銀針等暗器,擅長下毒。

實在是個五絕之下,堪稱最頂級的刺客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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