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逸沒有理會,只是不再飛檐走壁,老老實實下地行走。
如此,人家自然就收回了神識。
——任誰在你家屋頂上跑過去你都會注意一下吧,沒啥大不了的。
只是又走過一條街后,水逸才想起剛剛那股熟悉感從何而來。
“是酒樓里遇到的那個大叔?看來他真是學宮的人了。”
眾所周知,學宮屬于半在江湖半在朝堂,其中出過不少江湖名宿,也出過不少朝廷高官。
這位大叔儒生打扮,又身在衙門,很容易就聯想到學宮。
水逸也只是愛發散思維而已,有了猜測之后也并沒有追究真相的意思。
片刻后,再次接近清靜堂門口的水逸又被李大爺攔住了。
“喲,受傷了!”李大爺有些幸災樂禍,“是不是偷看越二娘洗澡被揍了?”
水逸曾吹牛說青仙鎮除了越二娘沒人斗得過他,這老頭一直耿耿于懷,偏偏他要裝成普通人,沒法拆穿水逸。
其實也不算是吹牛,但其實還有兩個前提,一是在一個月前,那時還沒有這么多江湖人蜂擁而來。
二是排除眼前這個假裝普通人的老頭。
水逸壓根不想理他。
這老頭還愛打聽八卦也就算了,他還老是亂傳話。
鬼知道水逸今天說一句被女人打了,老頭會不會傳成他被女人強暴了。
然而水逸還沒法甩開老頭,他還會碰瓷。
這些街坊又不清楚其中道道,大家會理所應當的認為,水逸不講武德,欺負七八十歲的老頭子。
只要水逸還想安穩在這里過下去,這些閑言碎語還是該避免就避免。
二人陷入了日常僵持。
直到天降救星。
“云起回來了?”恬淡靜雅的溫清從清靜堂出來,為水逸解圍:“李大爺,我和云起還有要事。”
不需要明說,李大爺就悻悻讓路。
這便是溫清的獨特魅力,總能不自覺地讓人甚至動物變得清靜平和。
別的不說,曾有人在清靜堂沒事找事,溫清明明會武功,就是不用,只一個眼神就讓對方偃旗息鼓。
……后來水逸悄摸去把那人揍了一頓。
這都是閑話,水逸刻意繞著李大爺,跟溫清進了清靜堂。
“鄭光不是跟你一起去了嗎?”溫清說話走路都是不疾不徐。
水逸能夠嗅到身邊傳來的淡淡香味,呵呵一笑:“他吵著要見越二娘呢!”
“你把他一個人留那兒了?”溫清微微扭頭,粉唇微啟,露出略微驚訝地表情,前行的步伐依舊不變。
“不用擔心,越二娘最多把他扔出來,只要他不搶越二娘銀子,或者像那催命李一樣見色起意,就不會有什么大事。”
“他受了傷的。”溫清提醒道。
“我知道,放心啦,又沒錢賺,越二娘都懶得下重手。”
溫清點點頭,推開門走進后院。
水逸跟著邁過門檻,看見抱著一張餅狼吞虎咽的猴孩兒,內心不由嘆息。
他輕聲道:“你說的事,越二娘答應了,但短時間內恐怕不會有回應。”
“這個無妨。”溫清見小孩兒噎著,倒了杯水遞過去,小孩兒卻下意識丟了餅抱頭閃躲。
待看清是溫清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接過。
溫清眉眼郁結,聲音中帶著淡淡的擔憂:“身體上的畸形,兩年之內改過來就不會留后遺癥。現在最重要的是他被虐待太久,從小就沒有被當成人對待,要矯正他的內心和認知,我沒有把握。”
水逸也被她聲音感染,變得沉默。
他在想,或許這時候要不要鼓勵她一下?該怎么說呢?
水逸下意識想要做點什么,往小孩兒走了兩步,小孩兒又跟貓一樣炸毛了,扔了杯子連滾帶爬地跑開。
他手指彈出一股真氣,將水杯送回了桌上,看向溫清的目光帶著點尷尬。
溫清淡淡一笑:“他怕生,得慢慢接觸。”
一個內心早已扭曲的孩子,也只有溫清能這么輕松地接近了。
說話時她手也沒閑著,撿起掉地上臟了的餅,準備喂給隔壁何嬸家大黃。
然后她走進廚房,在門口時回過頭來,露出一張側臉:“換身衣服準備吃飯吧,你的傷等會兒再治……給你長個教訓,都說了不用你付錢,你何必這么拼命!”
水逸臉上笑容洋溢,心里一顆大石落地。
“清姑娘并不是沒有注意到我的傷,只是偶爾耍小性子而已,嗯,這也算是一種關系進步吧!”
水逸屁顛顛地跑去換衣服了。
實話講,要不是他刻意控制,就他那幾道小口子,這會兒早該痊愈了。
溫清作為大夫,在對傷勢的判斷上絕不會比水逸這個掛逼差,她自然是知道水逸并無大礙才放心晾著他。
至于清姑娘誤會他是為了賺錢才受的傷,這就沒必要解釋了。
……
下午,溫清照舊在前堂坐診,水逸在后院琢磨武功。
他現在所要研究的主要就是刀法和身法。
若是放在一個月前,水逸肯定先研究刀法,因為確實很少有人能逼著他狼狽逃命。
但今時不同往日,在如今高手眾多的青仙鎮,他覺得還是保命為主。
前文說了,身法主要是在符合輕功的規律下,臨機應變所用。
所以他得先總結《清風游》的規律,如每隔多久提一次氣,真氣是從哪幾個點位來減輕身體重量的,精元運轉一周是多久……
水逸對著一張人體經絡圖寫寫畫畫,又跳來跳去一下午,琢磨出幾條主要規律。
其一,為了符合偷學來的紅裙女的輕功,他的每一步距離得是一尺的整數倍。當然真跑起來一般都是一步數丈乃至數十丈,根本用不到尺這么小的單位。
其二,雙手的動作要時刻保持對稱——這套輕功對平衡的要求很高。水逸仔細想了想,紅裙女攻擊他時,一手執刀往前砍,另一只手一定是往后揮的。
……獨臂人是不是沒法練這門輕功?
其三,呼吸放緩,十步一呼吸。
其四……
只知道這些還沒法形成一套身法,必須得詳細到幾乎每種情況下的落腳,是上是下、是前是后、是遠是近等等,都有預案,那才叫身法。
如前世最出名的凌波微步,按《易經》六十四卦方位落腳,六十四個方位排列組合一下,可以想象這是有多少種可能!
水逸總結的這點規律,只是基礎中的基礎。
當然也是重中之重,如果連這些規律都還沒弄清楚,什么身法都不要提。
“院子里局限性太大了,而且地形太過單一,還是得找個地形足夠復雜的地方,通過大量的試驗,總結起來不就是身法?”
水逸一邊思索,一邊卻是準備出門了,去打聽一下附近哪里有什么足夠險峻的山嶺適合練身法。
等他能夠在飛奔在崇山峻嶺間如履平地,身法豈不就成了!
此時,水逸感應到鄭光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