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黑色披風的少年悄然出現在這片扭曲的世界上。

沒有任何交流，也不需要任何交流，凌毅取出之前的黑色面罩，反套在頭上，完全遮住視野，然后又取出菜刀，像瞎子一樣一通劈砍。

假的，都是假的！

這一招讓凌毅死過164次，他吃了太多虧，所以在異象降臨之前，就已經記住了周圍的環境，早就在附近摸過點了。

別說是摔下來的懸崖，哪怕是附近有幾棵樹，河有多寬，水里有幾條魚他都知道！

只要我是個瞎子，幻視就對我沒有用。

但提前踩過點，瞎了等于沒瞎！

“你過來啊！”凌毅仔細聽著旁邊的動靜。

言語上的挑釁是沒有殺傷力，但可以增加氣勢，這對于只有一把菜刀的他來說很有用。

黑色披風少年停下了，扭曲得像混合顏料的世界，在一陣蠕動下回歸正常，凌毅如有所感，便把頭套翻過來，露出眼睛和嘴巴三個洞。

黑披風少年凝視著凌毅手中的菜刀，沒有再前進。

滋！

忽然，一股皮肉燒焦的味道傳入鼻腔，凌毅手中的菜刀肉眼可見地變得暗紅，發光，燙的周圍氣浪扭曲，木質刀柄也被燒成了炭黑。

與此同時，旁邊摔在沙灘上的摩托剎車輪盤變得紅熱，真皮坐墊騰地燃燒起來，河邊鐵柵欄邊的荒草也著火了，所有的鋼鐵之物都在發熱通紅。

嗤！

凌毅把菜刀戳進河水里，蒸汽繚繞，溫度很快降下來。

“淬過火的，要試試嗎？”凌毅將刀柄按在水里。

這一招殺過他13次。

這是凌毅知道的第二種能力，雖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很明顯，如他的異能是控制大便一樣，這個人能控制金屬發熱，這些都是一種“規則”。

凌毅完全有能力搞把槍來的，他的槍法又準又快，但這沒用，子彈底火會直接爆掉，菜刀就不存在這一問題。

不過，除了“擁有規則”之外，這個人跟他一樣，手無縛雞之力，一樣會受傷會流血，他曾開摩托車撞過，可惜沒撞死。

黑披風少年果然不再前進，他彎腰抓起一把沙子，朝凌毅撒過來。

沙子在空中劃過微小的弧度，突然，它們加速朝著凌毅飛來，像是被一陣風吹了似的，變成飛快的霰彈。

噗通！

凌毅在看到少年抬手的剎那，馬上跳到河里，那些沙子穿過水面，激射出一連串水花，一些沙子打到他手臂上，殷紅的血被順著手臂、肩膀溢出，被水流沖走，但更多的被橫著的菜刀擋住，竟被打出一連串的火花。

這一招殺過他492次。

凌毅自始至終都在盯著少年的一舉一動，尤其是這雙手，丟過來的任何東西都跟子彈一樣，如躲閃不及時，他會直接變成馬蜂窩。

但眾所周知，水里可以躲子彈。

凌毅匍匐在水下，抓著河底的水草，右手握著菜刀，指著水面，黑披風少年身形不斷扭曲晃蕩著，讓他感覺頭暈目眩，他已經無數次練習，還是被擊中了。

還有招數嗎？還有嗎？

凌毅默默等著，這已經是他堅持時間最長的一次，雖然不知道堅持有什么意義，但他能做的只有堅持。

如果他敢下來，那就砍死他，在數不清次數的循環往復中，凌毅的刀工磨煉的十分精湛，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子彈快。

黑披風少年沉默了。

然后，他微微俯身，把手探進水中。

凌毅冷然盯著，再進一尺距離，他就可以動手了，這是他揮刀的極限距離，在這個距離內，他對自己的刀法還是很有信心的。

但那只手只沒入水面半截，就抽了出去，但他似乎握到了什么，緩緩抽出一把晶瑩剔透的冰劍。

足足有兩米長。

完了，還有二階段。

凌毅沉默了。

嗤！

冰劍破開水花，刺穿凌毅心臟，接著冰劍陡然崩解，重新化作水流，與他的鮮血混在一起，將大片的水域染紅。

黑披風少年再次從水面抽取武器，這次是一把冰質鋼叉，還帶著幾分剛彌漫開的血條紋，對著水底的凌毅狠狠戳下來。

大師的保佑也不靈啊，下次該怎么優化一下呢？還是想其他辦法？凌毅開始思考。

但鋼叉并未如期而至，黑披風少年的身形開始迅速淡化，如其他人先前一樣變得透明，而河邊上的行人，車輛，卻漸漸變得清晰，汽車喇叭與各種喧囂聲、以及警笛聲撲面而來。

“可惜了。”黑披風少年終于低語一聲。

……

凌毅醒了，在一片陌生的地方。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輸液瓶，白色的被單，太陽已經西垂，在刮白的墻上撒下陌生的金色陽光。

嗯？時間不對，地點不對，好像沒有重啟。

“你醒了？”

旁邊坐著一個女人，穿著針織毛線衫，坐在床側椅子上。

“現在是幾點？”凌毅猛地坐起來，卻發現身體很虛弱，這讓他很不適應，以前每次不管怎么折騰，復活后都龍精虎猛的。

“下午四點三十八分。”女人說。

四點三十八分...我每次重啟的時刻是在中午11點16，死亡事件一般在11點53開始，到12點不等，具體依照那個神秘披風少年殺他所用時間，反正沒有超過12點的。

但現在是下午，已經遠遠超過那個時間，根據他的判斷，窗外能看見北方科技大廈，說明這里是市醫院。

也就是說，我過關了？

“我睡了這么久啊，四個多小時了。”凌毅感覺腦袋有些昏沉，感覺那把刺中心臟的冰劍余霜還在。

他低頭摸摸，心臟有力地跳動著，幻覺果然是幻覺。

“你睡一個多月了。”女人說。

“？”

什么！

凌毅騰地下床，從桌上找到了他的電子手表，又從椅子背上拿起一件白外套，提拉上拖鞋。

“你要干什么？”女人問。

“不知道。”

“那你慌什么？”女人又問。

“不知道！”

凌毅深吸一口氣，又坐了回去，露出微笑，“開個玩笑，不要介意。”

37分鐘的壽命，無盡的生死循環，即便壽命短暫如蜉蝣，也能活幾個小時到幾天，而他被鎖在這里，一遍又一遍地經歷生與死，一分鐘都沒敢浪費，循環怕了。

存檔！

存檔！！

存檔！！！

【正在覆蓋原始存檔...】

【存檔成功！】

【新節點降臨中...】

新節點是什么東西？凌毅有些疑惑，但不管了，存個檔先。

他有一個簡單到爆的系統，唯一的功能就是存檔以及接受簡單到爆的信息，在一千余次循環中，他從來沒敢存過一次檔，那只會將他循環中的短暫生命再次壓縮。

“那你就安靜點，別讓我用繩子捆你。”女人打斷凌毅思路，取出一個筆記本和書脊夾著的筆，“說說吧，河邊踢釣魚老頭，公交車上騷擾女性，幼兒園綁架兒童，馬路飛車搶劫的動機是什么？”

凌毅已經很冷靜了，他回味了下雖然只有37分鐘，但實際無比漫長的記憶，說道：

“我接下來要講的東西，希望你聽了不要驚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