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費爾奇的表情陰晴不定，宛如溝壑般的皺紋止不住地顫抖。

沒有人比他更懂啞炮的痛苦。

身為啞炮卻在霍格沃茨內當管理員，整日看著那些小巫師炫耀自己新學的魔法，他們甚至會用惡咒將走廊和學校弄得骯臟不堪。

而自己，卻只能用手用工具將那些污穢一點一點地清洗掉，小巫師一個偶爾不小心，便會讓自己忙上半天。

那群卑劣的小東西根本不懂得體諒他人的辛苦，整天鉆研怎么搞出個大點的惡作劇，怎么能讓丑陋老邁的費爾奇血壓升高。

盡管十分討厭這群令人作嘔的小巫師，但費爾奇此生最大的愿望卻是能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哪怕只是釋放一個最簡單的照明咒……

“蠢貨，你以為憑借幾句話就能讓費爾奇上當嗎？”費爾奇咬了咬牙，惡狠狠地說著，“啞，魔法障礙人群是天生的，沒有任何辦法治療。”

“就算是圣芒戈，不，哪怕鄧布利多也沒有一丁點對策！”

房間中響起凄厲嘔啞的貓叫聲，洛麗絲夫人從柜子的縫隙中鉆出，它能感應到主人情緒的波動。

伊古鎮定自若，從始至終表情都沒有什么變化。

他很理解這種巨大的心理落差，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也是合乎常理。

只需要稍微給費爾奇一點時間，相信這位對魔法異常渴望的老人，會回心轉意的。

咆哮聲落下，狹小的房間中只剩下呼哧呼哧的聲音，兩雙暴突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坐在椅子上的少年，仿佛這樣能將他嚇走一樣。

過了許久，費爾奇的呼吸愈發急促，嘴唇顫抖著，問出了那句一直壓抑在他心底的話：“你，你真的能，能治……”

“能。”

平靜的話語仿佛一針強心劑，注入費爾奇的心臟，使他蒼白的臉色頓時多了些許血色，就連佝僂的背都直了許多。

“我，我需要付出什么代價？”

伊古擺擺手，暫時沒有說出自己的需求，而是以平靜的目光注視著費爾奇，坦然道：“魔法障礙人群，和正常巫師其實區別不大，他們同樣具有魔法基因，他們的父母至少有一方是巫師。”

“圣芒戈醫院的亞特·布拉德利醫生曾在1874年發表過一篇論文，其上有提到啞炮之所以無法釋放魔法，是因為魔法基因在身體中占比過低。”

“他們無法操控自己體內的魔力，亞特醫生將這一現象命名為默默然的對立面。”

費爾奇的表情看似平靜，但顫抖的眼珠卻是將他出賣。

或許是察覺到了異常，洛麗絲夫人來到他的腳邊，用力地蹭著這位老人，試圖用自己的方式緩解其此刻的心情。

“不過根據我在這本《魔法的隔閡，麻瓜與巫師的本質區別》上的發現，結合平時的觀察，得出了新的結論。”

“啞炮的魔法基因占比并不低，甚至還會出現比尋常巫師過高的情況，而他們之所以無法釋放魔法，是因為魔力波動太過平穩，近乎不存在活性，就好像是一汪死水，掀不起波瀾。”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往這潭死水注入新的源泉，讓其重新煥發活力！”

伊古打了個響指，絢爛的光芒迸發，勾勒出一道道紋路，在空氣中纏繞編織，最后化作一副可動的畫面，演繹出熬制魔藥的過程。

照明咒的另類使用方式。

費爾奇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畫面的變化出神。

盡管他放不出任何一個魔法，但很少有巫師比他見識更廣，身居霍格沃茨就這點好處，能隨時隨地看到那些巫師們的奇思妙想。

可他從未見過如此靈動的魔法畫面。

或許，這個小家伙真的能治好啞炮！

說辭加上演示，費爾奇對伊古的信任開始持續提升，就連目光都溫和許多，不再像往常那般暴戾。

“你想要什么？”費爾奇已經決定相信伊古，哪怕為此違反校規。

如今希望就在眼前，他必須考慮這會不會是此生僅有的機會。

伊古咧嘴一笑，指了指墻邊一個寫了“沒收物品，高度危險”的柜子：“我需要幾樣東西。”

費爾奇沒有絲毫猶豫地點了點頭。

柜子里的東西都是他這些年沒收那些壞學生的，除了危險之外根本沒什么用處。

“還有，幫我盯著韋斯萊家的那一對雙胞胎，他們最近有點過于喧嘩了。”

伊古說了一個就連費爾奇都挑不出半點毛病的需求。

沒有人比他更討厭韋斯萊家的雙胞胎。

放眼整個霍格沃茨，都找不出幾個比弗雷德和喬治更讓人頭疼的。

費爾奇親自打開了柜子的抽屜，將這么多年的收藏展示在小巫師的眼前。

伊古已經用強大魔法和淵博的知識向他證明了自身的可靠，現在自己也該拿出點誠意了。

“請吧，伊古先生。”

伊古來到抽屜面前，打量著里面的花樣繁多的東西。

大小不一的糞彈、狼牙飛碟、尖叫溜溜球、散發著夢幻色彩的魔藥……

不愧是人才輩出的霍格沃茨。

伊古甚至在里面看到了蜷翼魔的眼珠，哪怕在魔法部，這都是高危物品，嚴禁走私販賣的。

他之所以來和費爾奇交易，除了想嘗試一下自己在魔法上的研究，以及暫時約束一下韋斯萊家的雙胞胎外。

還有就是看能不能在這些違禁物里面，找到類似于活點地圖的魔法物品。

費爾奇當了這么多年管理員，總不能只逮到了詹姆·波特他們幾個天才壞學生吧？

柜子里東西很多，伊古小心翼翼地翻找著，生怕觸碰到什么陷阱物品，把自己給搭進去。

絕大多數都是尋常的惡作劇玩具，用處并不大。

直到伊古摸到了一枚棱角分明的粗礪石塊，頓時眼前一亮。

“我就說，決不能小看任何一位霍格沃茨的小巫師。”

費爾奇看著伊古從抽屜里拿出來的東西，表情發怔，努力回憶著那是他從誰的手里沒收過來的。

在油燈的照耀下，上面的圖案散發著微光。

那是一塊雕刻著白色老虎的八邊形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