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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他只是想活著

“唰!”

朱棣猛地從椅子上挺直身子,目光凌厲地鎖定在徐良身上,仿佛第一次審視這個一年多來的“老朋友”。

而當事人徐良卻神色淡然,一邊咬下一塊油亮的雞肉,一邊抬頭迎向朱棣的目光。

對徐良而言,自打他擁有了長生不死的能力,“貪生怕死”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打發漫長歲月的游戲心態,以及對美食的無限追求。

只是,當徐良說出“皇明將在兩百多年后滅亡”這種驚世駭俗的言論后,除了眼前的朱棣,世上再無旁人敢靠近他。

回想與徐良這一年多的交往,朱棣愈發覺得此人并非尋常之輩。

對方不僅熟知天下大勢,還對軍中事務似乎了如指掌。

若不是親自接觸過,朱棣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個嗜酒嗜肉的“瘋子”,竟能言中那么多軍中隱秘。

徐良并不在意到朱棣瞬間緊繃的神情,仍然沉浸在口腹之樂中。

可他早已打定主意:不論朱棣今天問什么,他都要趁機聊聊當今局勢,替這位“唯一的好朋友”多留一條生路。

畢竟,靖難在即,他不愿看見朱棣深陷皇室內耗而慘遭橫死。

漫漫人生路,何其寂寥耶!

朱棣鄭重其事地問道:“何以見得?”

徐良伸手虛壓,示意他不必焦急:“建文帝繼位不過一年,便接連廢掉周王、齊王、代王、岷王,甚至逼得戰功卓著的湘王闔家自焚。”

“這一連串動作,實際上就是把所有藩王都趕到了對立面,也徹底堵死了他們的退路。”

朱棣本想坐回去,可身子剛一彎,又猛地一頓。

看來不等他發問,徐良已經主動挑明今日想談的正是“建文削藩”之事。

他故作若有所思,問道:“可據俺所知,原屬于燕王麾下的三個衛所,早已被建文帝調離北平,去了北疆開平城防備殘元。”

“如今燕王手里的兵馬,怕是連一千都湊不齊。”

“不足千人,最多八百。”徐良肯定道。

聞言,朱棣再度緊繃身軀,拳頭不由自主地握得發顫。

他第一次真切感到眼前這個徐良深不可測——先是準確地說出“明天燕王將起兵靖難”,如今又能精準道出燕王手頭僅剩的兵力。

若不是一年多來朝夕相處,他幾乎要懷疑徐良是朝廷派來的奸細。

他死死盯住仍在優哉游哉啃雞的徐良,眉頭越鎖越緊:“你就如此篤定燕王明天會起兵?”

徐良沖著他咧嘴一笑:“猜的。”

“你——”朱棣瞬間氣極,右手抬起指向徐良,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

最終,他只得生生咽下那口怒火:“果真是徐瘋子!”

“哈哈哈!”

徐良一陣開懷,撕下最后一塊雞翅遞給朱棣。

待朱棣重新落座,他方才正色道:“普天之下,論戰功,沒有任何藩王能與燕王的輝煌比肩;論治國之能,燕王亦是出類拔萃;至于軍事能力,更是把其他藩王遠遠甩在后頭。”

朱棣聽得心里舒坦,卻只默然抿唇,興味盎然地看著徐良,似乎在等對方繼續說出更動人心弦的話。

徐良話音微頓,才繼續:“若是堂堂藩王之首都選擇坐以待斃,其他藩王也只能任由建文帝一網打盡了。”

朱棣聞言,抓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徐良這番言語,直擊他內心深處。

自從太祖高皇帝朱元璋駕崩后,繼承帝位的朱允炆種種手段便像套在他朱棣身上的繩索,越勒越緊。

一年之內,周王、齊王、代王、岷王通通被廢,連功勛顯著的湘王都被逼得闔家自焚——這種對藩王的步步緊逼,無疑把作為藩王之首的朱棣逼到了絕境。

這一切,無不在告訴朱棣,此時不反更待何時?

難道真的要等朱允炆的屠刀砍向自己的脖子時,方才高呼冤枉嗎?

亦或者是把希望寄托于朱允炆能顧忌血脈親情,刀下留情嗎?

朱棣從不否認自己對皇位有過幻想,

可在先帝駕崩,把皇位傳于侄子朱允炆后,他就把那念頭徹底壓下了。

因此,當建文帝調走朱棣麾下的兵馬,還留著他三個兒子在應天做質子時,他也一再退讓。

甚至為了避嫌,他還在北平街頭裝瘋賣傻,故作臆想癥發作。

畢竟,誰都明白,區區北平一隅,如何能撼動整座皇明?

如果有人說他可以,這人要么是瘋子,要么是傻子——而朱棣顯然都不是,他只想活著。

然而,他的退讓只換來建文帝朱允炆的一紙密令:“逮王府官屬,且約謝貴先發,密誘長史葛誠為內應,宋忠等為外應,令王府人無大小,獲而殺之。”

這道冷酷的命令,徹底斬斷了朱棣最后的生路。

退無可退之下,他唯有放手一搏!

思及此處,朱棣攥緊酒杯,再度仰頭一口喝下,藥酒的醇厚與火熱直沖胸腔。

他大笑一聲:“痛快!”

徐良見他再度豪飲,原本想伸手阻止,可最終還是無奈收回。

他咂摸著空杯,神色幽怨:“這可是咱好不容易琢磨出來的佳釀,你這樣一口悶,簡直暴殄天物。”

朱棣卻毫不理會,視線在廚房方向一掃,似要搜尋更珍貴的“絕世佳人”。

徐良知道他的脾氣,嘆了口氣,終究還是鉆進廚房,拿出一瓶人參泡就的珍釀:“這可是用百年老參泡足一年方才成的,如今僅此一瓶,你可悠著點兒。”

朱棣見狀,大笑著一把奪過:“原來你把俺去年送你療傷的藥給糟蹋了!”

他朝杯中斟滿一杯,鼻端已能嗅到藥酒的濃郁清香:“滿上!”

徐良心疼得倒吸口涼氣,趕忙把酒瓶搶回來,也給自己杯中倒了個盈滿。

隨即,他搖頭晃腦,故作悲戚:“黿鳴而鱉應,兔死則狐悲。”

朱棣沉默片刻,卻又忍不住失笑:“俺可還活得好好的,你這烏鴉嘴就開始惦記了?”

徐良自詡好酒,卻也一向不勝酒力。

若是細品慢咽,倒能陪著朱棣飲上幾杯,可如今被朱棣這般帶動,他也有些上頭。

只見他紅著臉,嘀嘀咕咕:“咱是不想你死在建文帝的屠刀下,沒人給咱送食材了。”

朱棣聽得心里一暖。

身為藩王,他見慣了各路諂媚逢迎,能有徐良這樣一個不圖利益,卻實打實擔憂自己性命的朋友,實屬難得。

他端起那瓶人參釀酒又晃了晃:“你這張烏鴉嘴,可給俺留著點好話吧。萬一俺真在沙場不測,你可得記得每年清明給俺多斟幾杯。”

徐良酒意上頭,神思卻依舊清明。

既然打算助這個“朱木隸”一臂之力,那就必須得讓他明白當今局勢,免得錯投陣營。

他難得露出一副凝重神情,正對朱棣道:

“建文帝這次削藩,必然不會得逞。只要你能保持中立,或者干脆投靠燕王,必能化險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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