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公莫要驚慌,我前來援助于你!”
只聽得一聲高呼,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只見側翼處突然殺出一支軍隊。
為首那人,鄧芝定睛一看,心中不禁一凜。
竟是蜀漢舊臣潘濬。
當初吳軍偷襲荊州時,此人并未見有多少英勇無畏之舉,便將武陵郡拱手讓給了孫吳。
然而如今搖身一變,成為了東吳之臣后,便學會了身先士卒,帶頭沖鋒陷陣起來。
看到這位曾經的同僚,鄧芝不由得怒從心頭起,當即大手一揮,高聲喝道:
“全軍備戰!”
隨著他的命令下達,身后的無當飛軍立刻行動起來。他們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飛速撲下,有的直奔呂岱而去,欲取其首級。
有的則奮勇向前,試圖阻擋住潘濬所率領的援軍。
一時間,喊殺聲、兵器相交之聲此起彼伏,整個戰場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鄧芝亦沒有閑著,他迅速伸手從馬鞍之上取下那把跟隨自己多年的長弓。
然后熟練地彎弓搭箭,將箭頭穩穩地對準了正朝自己飛身而來的潘濬,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狠厲。
只聽得弓弦猛然一響,那箭矢疾射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凌厲的弧線。
“鐺!”
一聲清脆而響亮的撞擊聲驟然響起,只見潘濬身手敏捷,手中長槍一揮。
竟輕而易舉地將那迎面射來的箭矢,給挑飛到了半空之中。
他虎目圓睜,帶著無盡的憤怒直直地望向那大旗之下的鄧芝。
鄧芝卻是面色絲毫不變,心中暗暗嘆息一聲,惋惜自己這一箭竟然未能一舉射殺眼前這個奸臣。
然而,還未等他再次搭弓射箭,那潘濬便縱馬沖入了戰陣之中。
這狹窄的谷口之地,此刻已成為了一片混亂不堪的戰場。
數千人的廝殺使得這里變得異常擁擠和嘈雜,人與人之間相互碰撞、推搡,兵器相交之聲不絕于耳。
無當飛軍以逸待勞,并充分利用了地形的優勢,進退自如,配合默契,展現出了極高的戰斗素養和靈活性。
相比之下,吳軍則顯得頗為狼狽。
經過長時間的長途跋涉,他們早已是人困馬乏,口渴饑餓交加,根本無力抵御無當飛軍如此猛烈的攻擊。
這場蓄謀已久的對抗之中,吳軍被無當飛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只能節節敗退。
戰場上,一具具尸體橫七豎八地倒臥著,鮮血染紅了大地,令人觸目驚心。
“呂將軍,往這邊突圍!”
潘濬聲嘶力竭地高喊著,他領著親軍奮勇向前。
沖擊著無當飛軍的防線,手中的兵刃閃爍著寒光,喊殺聲響徹云霄。
經過一番激烈的廝殺,潘濬硬生生地沖破了無當飛軍的重重阻擋。
“隨春,快隨本將一起殺出去!”
呂岱吼道,這是逃脫的唯一機會了。
他奮力揮舞著手中的長槍,挑開幾員漢軍,大聲怒吼道。
身后的士兵們受到主將的鼓舞,士氣大振,緊緊跟隨在呂岱身旁,一同向著包圍圈外殺去。
困獸猶斗,吳軍將士的突然爆發,自是銳不可當,漸漸地朝著戰場的邊緣逼近。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突破重圍的時候,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
只見左右兩翼的戰場上,突然間塵土飛揚,喊殺聲震天動地。
巴精夫和樊精夫等武陵蠻族的酋長率領著他們的族人殺到了戰場上。
這些武陵蠻族的戰士個個身形瘦弱,但卻更顯面目猙獰,眼中透露出兇狠的光芒,宛如一個個索命的厲鬼。
他們手持簡陋的武器,毫不畏懼地沖向吳軍。
每一個蠻人都像是發了狂似的,完全不顧及自己的生死安危,只知一味地沖殺上前,以命相搏。
血海深仇。
盡管從戰斗技巧和軍事素養上來說,這些蠻人遠遠比不上訓練有素的吳軍正規軍士。
但他們那股不要命的狠勁卻足以令任何敵人感到膽寒。
面對如此悍不畏死的敵人,吳軍將士們心中不禁升起一絲恐懼。
本就岌岌可危的戰線,在此時,轟然崩塌開。
高處之上。
鄧芝始終目不轉睛的盯著戰場的局勢變化。
實事上,在兵力和兵員的質量上,他們是不占據多少優勢的。
隨他入五溪而來的無當飛軍,也才有二千余人。
此番取得巨大優勢,全是戰略戰術使然。
“鄧將軍,吳軍已經潰敗,我們追擊吧!”
相精夫突然沖向高臺,滿身的血漬。
鄧芝還是不為所動,目光盯著最前沿的戰場。
只見潘濬、呂岱等人,已經領著數百人沖出了主戰場。
“潘濬此番來營救,只是才帶來千余人,谷外必有埋伏。”
鄧芝答道,搖了搖頭。
“縱使沒有埋伏,也斷不了潘濬、呂岱逃路,夜間追逐,吳軍將士多散落于山間,還不如逐一殲滅呢。”
鄧芝的任務已經算是超額完成了。
原本只是指望他能利用武陵蠻人,引蛇出洞,現在反而大破呂岱主力。
三萬人馬,逃出去的還不足十分之一。
“對,還是鄧將軍考慮周全,鄧將軍說什么就是什么!”
相精夫嘿嘿笑道,如今,在鄧芝的安排下,連戰連捷,已經被這些蠻人奉為神人了。
言聽計從。
“我立即讓兒郎們,潛入山中,殺絕這群吳人。”
相精夫狠狠的說道。
不能斬殺罪魁禍首,但能將這些手中沾染蠻人鮮血的爪牙拔掉,也是報仇了。
見此,鄧芝閃過一抹憂慮之色。
失人,人地皆失。
得人,人地皆有。
在亂世之中,人口才是最寶貴、最稀缺的資源。
這些軍卒現在雖說是吳軍,但待漢軍占領了荊州之后。
這些兵員,可就是漢軍的精銳之士了。
“相族長,我之意非是如此,而是讓族長帶上食物去誘降之。”
鄧芝勸道。
相精夫的臉色,一下子就塌了起來:“這…”
“逝者已逝,如果族長還是采取強硬手段,這也于貴族不利,如今散落這山間的吳軍,足有萬余!”
“族長想要將他們全部斬盡殺絕,可準備做好了付出慘重的代價了嗎?”
鄧芝見正面解釋不通,于是反問道。
“我只知道血債血償!”向精夫更有血性的回道。
“既然族長已經做好了付出了代價的準備,那我也就不多說了。”
頓了頓,鄧芝又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