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思遠之見,此次討伐東吳之將領(lǐng),究竟應(yīng)由何人擔當呢?”
蔣琬目光炯炯地看向思遠,輕聲詢問道,有所期待。
此時的蜀中,能夠勝任統(tǒng)領(lǐng)一軍之大任者,掰著手指頭數(shù)也不過寥寥幾人罷了。
以蔣琬對這些人的了解程度,心中多少也有些猜測,但還是想聽一聽諸葛瞻的看法。
只見諸葛瞻略作思索后,鄭重答道:“鎮(zhèn)北將軍、都亭侯魏延,此人勇武非凡且智謀過人,深諳兵勢之道,若遣他領(lǐng)軍征伐吳國,必能有所斬獲。”
魏延,這位蜀漢大將,確實也能讓人由衷的心生欽佩之情。
在蜀漢中期,是獨一檔的存在。
魏延一生忠心耿耿效忠于蜀漢政權(quán),但是結(jié)果卻是令人唏噓不已。
他沒有戰(zhàn)死沙場,馬革裹尸,而是深陷權(quán)謀之爭,落得個被誅滅宗族的凄慘下場。
更為甚者,他還被冠之以謀反的罪名,致使聲名狼藉,遺臭萬年。
這般結(jié)局,可謂殺人誅心
其實,在諸葛亮臨終前留下的遺言當中,原本是命令楊儀率領(lǐng)大軍撤回漢中,同時賦予魏延自行決斷是否撤退的權(quán)力,可以選擇退兵,亦可以選擇繼續(xù)作戰(zhàn)。
只可惜這一安排未能得到妥善執(zhí)行,終釀成一場無可挽回的悲劇。
實際上,根本不存在諸葛亮留下錦囊指示斬殺魏延這一說法。
在諸葛亮心中,魏延一直都是蜀漢忠心耿耿,驍勇善戰(zhàn)的杰出將領(lǐng)。
每逢出征,諸葛亮總會委以魏延陣前大將之職,賦予其有諫軍之論。
倘若諸葛亮真的擔憂魏延存有反叛之意,絕不會如此行事。
事實上,一切的起因在于楊儀未能謹遵諸葛亮的臨終遺言。
楊儀,妄圖成為繼諸葛亮之后掌控蜀漢大權(quán),威震朝野之人,欲要讓魏延對其言聽計從。
然而,魏延性格剛烈,自然不肯屈從于楊儀。
就這樣,兩人之間產(chǎn)生了激烈的矛盾和沖突,但起初也僅僅局限于口舌之爭罷了。
楊儀深知魏延在軍中擁有極高的威望,唯恐日后會反制于他。
楊儀決心先聲奪人,誣陷魏延懷有謀逆之心。
以此掌控整個軍隊的言論,各部紛紛響應(yīng)楊儀對魏延展開鎮(zhèn)壓行動。
最終,魏延慘死于馬岱的利刃之下。
事已至此,局面已定,即使魏延原本并無謀反之意,事后也百口莫辯,無人喊冤,不得不背上這叛逆之名。
魏延無反之事實,那么反的便是全軍
魏延謀反,也就此蓋棺定論。
“魏延確實是一把利劍!但劍開兩刃,若有人持著,可一往無前,若是無人把持,以其急功之性,恐會過猶不及。”
“若是再輔于王平策應(yīng),一緩一急,那就是恰得其法了。”
諸葛亮接過話述,相較而言,兩人配合在一起,那才是最好的。
“奇襲,本就是一種急于求成之舉,臣仍然覺得,由魏延獨自統(tǒng)領(lǐng)討伐吳國的大軍,方為上策。”
諸葛瞻一臉堅定地再次表明自己的觀點。
伐吳這場戰(zhàn)爭,只能夠取得巨大勝利,一舉奠定蜀漢的優(yōu)勢地位。
若此次征戰(zhàn)僅僅奪得一兩個郡縣,對于整體局勢而言,可謂杯水車薪,根本無法解決實質(zhì)性問題。
與如今的蜀漢慢性死亡沒有任何的差別。
可以說,這一戰(zhàn)乃是蜀漢孤注一擲的破釜沉舟之戰(zhàn)。
一時間,寬敞的大殿內(nèi)再度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當中。
劉禪端坐在主座之上,眉頭緊鎖,目光在諸葛亮和蔣琬之間游移不定。
而此刻的兩人,也是各有憂慮。
諸葛亮輕揮羽扇,面色凝重,深邃的眼眸里閃爍著復(fù)雜的光芒,顯然內(nèi)心正在激烈地權(quán)衡利弊。
而一旁的蔣琬同樣沉默不語,暗自思忖著各種可能出現(xiàn)的局面。
哪怕是伐吳在戰(zhàn)略上和謀伐上,都是完美的。
但也要執(zhí)行者給力才行。
經(jīng)過一番心底掙扎之后,劉禪終于下定決心,猛地一拍桌案,高聲說道:“好!既然如此,那伐吳的主將一職,就交由魏延擔任。”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顯得格外響亮。
他也是第一次,說的如此的擲地有聲。
聽到這個決定,諸葛亮的身體微微一顫,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之色,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反對。他緩緩低下頭去,輕輕嘆了一口氣。
是福是禍,他也難以預(yù)料。
只是這樣激進的戰(zhàn)略,與他一直秉承的穩(wěn)健而背道而馳。
對于兵伐戰(zhàn)事,幾人一直談?wù)撝亮松钜埂?
“相父,夜已深,不如留于宮中休息吧。”
大殿門前,劉禪挽留道。
“陛下圣恩,老臣惶恐,但禮節(jié)不可廢,戰(zhàn)事已緩,老臣自去便可。”
諸葛亮躬身一禮,而后告退。
“臣等告退!”
蔣琬、諸葛瞻也齊聲道,轉(zhuǎn)身,跟上了丞相的步伐。
雨夜茫茫,一切都被掩藏在了黑暗之中。
今夜的密謀,也被隱藏暗中。
丞相的步伐走到很慢,給人一種瞻前顧后之感,沒有少年人的那種魄力所在了。
“公琰,今夜的決策,真的是對的嗎?”
突然,諸葛亮的身子制止了。
現(xiàn)在冷靜的細想后,諸葛亮還是覺得十分伐不妥。
蜀漢已無退路了。
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非他優(yōu)柔寡斷,而是蜀漢經(jīng)不起這一敗。
他凡事都是謀定而后動,總能立于不敗之地。
“對,我相信思遠就是上天派來助我蜀漢的。”
蔣琬點了點頭。
蜀漢,是要變一變策略了。
“三國之爭,在于利益,伐吳,也并非不可與魏方面聯(lián)盟。”
諸葛瞻又說道。
曹魏的內(nèi)部,也并非是鐵板一塊。
起碼司馬老賊,不敢在此時機,立下滅國之功。
狡兔死了,那么走狗也該烹了。
在此時段,不止是蜀漢人才虧空,曹魏那下老輩的能人也相繼凋零了。
而后輩有才能者,還未展露頭角,也是面臨一個人才相對匱乏的時間段。
所以哪怕魏帝,對司馬懿保持有警惕之心,但也不得不用的地步。
而司馬懿也正是知此,才一直把局勢控制在一個微妙的平衡之中。
諸葛瞻也是基于這樣的外部條件下,才對伐吳有如此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