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里。

維德爾站在散發著幽光的法陣中央，口中念念有詞，晦澀難懂的咒語在潮濕的下水道中回蕩。

隨著他的動作。

尤賽米娜河河底的嬰兒靈魂集合體開始劇烈顫動，無數半透明的靈魂絲線從集合體中延伸而出，向著維德爾涌來。

這些靈魂絲線剛一接觸到維德爾，便如饑餓的蟒蛇般緊緊纏繞住他的身體。

維德爾的身體微微顫抖，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臉色因痛苦而變得扭曲。

但他依舊咬牙堅持，繼續催動著秘法。

在靈魂絲線的侵蝕下。

他的皮膚開始出現一道道詭異的裂痕，從中透出與嬰兒靈魂相同的幽藍色光芒。

在酒館中。

眾人與幻靈·杰克的戰斗愈發激烈。

掙脫鎖鏈的杰克變得更加狂暴，毒霧從他身上不斷涌出，彌漫整個酒館。

達克、格木等人在毒霧中艱難地抵抗著杰克的攻擊，視線受阻讓他們的行動變得異常艱難。

“媽媽……”

“……抱抱我……”

……各種各樣的小孩子聲音充斥在他們腦海中。

天真的，怨毒的。

這讓眾人極其痛苦。

“這樣下去不行！”福恩格斯一邊躲避著杰克的攻擊，一邊大聲喊道，“必須找到切斷杰克與維德爾聯系的方法，否則他的力量會源源不斷地增強！”

格木迅速分析著局勢：“維德爾應該就在尤賽米娜河附近操控這一切，我們得分出人手去尋找他！”

這時候倒是沒有人后悔，剛剛沒有速戰速決，把杰克解決。

曾經的杰克已經死了。

現在的杰克只是流言匯聚的幻靈。

殺了這顯現的個體沒有任何意義，找不到根源，殺再多也會重生。

就在眾人商議之時。

一名軍隊成員突然中毒倒地，痛苦地抽搐著。

他們都是政府的改造人。

實力能對標物質階段二：同調。

只不過大多只有身體素質，沒有特殊能力。

這種情況表明：靈性中，蘊含的咒毒……強度在提升。

與此同時。

在河邊阻止毒霧擴散的行動小組，按照隊長的命令分散開來。

其中一名隊員在河邊一處隱蔽的下水道入口附近，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靈性波動。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發現了正在進行邪惡儀式的維德爾。

“報告！發現維德爾的蹤跡！他正在河底入口處進行某種儀式，似乎在吸收靈魂力量！”隊員通過靈性通訊器向米勒報告。

米勒收到消息后，立刻下令：“留下部分人員繼續阻止毒霧擴散，其余人跟我去抓捕維德爾！”

里面肯定很危險。

但問題肯定需要解決。

既然如此，那么為什么不能是我？

米勒握緊拳頭。

……

……

在下水道中，維德爾即將完成對嬰兒靈魂集合體的吸收。

他的身體被幽藍色光芒完全籠罩，周圍的空間因強大的靈性力量而扭曲變形。

維德爾的指尖在下水道墻壁上劃出暗紅色軌跡，腐爛的苔蘚在秘法作用下發出磷火般的幽光。

儀式——開始！

尤賽米娜河底的嬰兒靈魂被秘法束縛，在虛假的“出生”承諾中逐漸異化。

靈魂煉成之一欺騙之始：用往生咒文哄騙靈魂集合體主動配合。

“未睹光明者方為至純。”

“未飲人乳者方為至圣?！?

河水的腥氣里突然混入奶香味，成千上萬蜷縮的透明輪廓從淤泥中浮現，尚未睜開的眼睛在靈視中泛著珍珠母的光澤。

在維德爾的欺騙下，這些悲傷的嬰靈被煽動了。

“媽媽...”細碎的嗚咽聲在靈性層面震蕩，死胎們臍帶狀的靈質觸須彼此糾纏。

維德爾感覺到后槽牙在發顫，那些本應純凈的靈魂早已被河底怨氣浸透。

此刻正用數百張嬰兒的嘴齊聲念誦往生咒文——這是他特意準備的誘餌。

隨著儀式的開始。

整個河床開始蠕動。

“以臍為誓！以胎為契！”

嬰兒們突然集體轉向維德爾的方向，臍帶靈質像發現乳房的幼獸般瘋狂涌來。

靈魂煉成之二吞噬結合：嬰兒靈魂在秘法作用下形成污濁漩渦。

“呃……”維德爾忍受著痛苦。

哪怕他為了契合儀式對自己進行了改造，還是有不契合的地方。

就算是最為純粹的孩童靈魂，也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壓力，冰涼粘稠的靈體順著鼻腔耳道鉆入體內。

他在劇痛中瞥見銅天秤的托盤正在滲出黑色羊水，而本該維持平衡的砝碼不知何時變成了半塊發霉的胎盤。

維德爾看見自己成為了孕婦。

酒館里的手術刀突然停滯。

正在與達克周旋的幻靈杰克發出貓崽般的啼哭，霧狀身軀浮現出無數嬰兒手掌的凸起。

格木的靈性子彈穿透他胸口時，帶出的不再是黑霧，而是粘稠的乳黃色液體。

“不對勁！”格木的懷表鏈突然崩斷，表盤玻璃滲出鮮血。

他抬頭看見酒館窗外的毒霧正在扭曲成嬰兒輪廓，某個超越開膛手的存在即將到來。

下水道中的維德爾已經無法停止儀式。

他的視網膜上烙印著數百個初生兒的記憶碎片：產鉗夾碎的顱骨、被藥水灼傷的肺部、在污水管抽搐的早產兒...這些本該隨死亡消散的痛苦，此刻正在他靈魂深處重新組裝。

“不——你不能這樣！”維德爾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他被坑了。

這些嬰兒靈魂被人動了手腳。

他吸收了不該吸收的靈性。

然而已經晚了。

儀式的過程是不可逆的，一旦開始就無法停止。

這是極為高危的秘法。

“罪有應得……”女人的聲音出現在維德爾耳邊。

然而，維德爾已經快要失去意識了。

在意識留存的最后時刻。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變成了女人。

“乖，你們馬上就能出生了?！?

維德爾發現自己說出了助產士的溫柔語調。

為了契合儀式的自我改造，現在成了被別人利用的工具。

河底的靈魂集合體突然坍縮成污濁的漩渦。

溫柔的女聲繼續未完成的儀式，但是咒詞已經大幅度改變。

“吾之罪證：七重罪孽?！?

“第一罪證·處女之血浸透的產褥?！?

“第二罪證·臍帶絞成的告解繩?！?

“第三罪證·胎盤堆砌的惡魔祭壇?！?

“第四罪證·病歷表血指印的圣痕?！?

“第五罪證·福爾馬林浸泡的圣心。”

“第六罪證·產床鐵銹滋生的荊棘冠?！?

“第七罪證·伊甸禁果潰爛的羊膜囊?！?

“在罪孽子宮中成形的完美圣子啊！”

“以七重罪孽為荊棘冠冕?！?

“此刻即是逆分娩儀式的破水時刻。”

“這具肉身將成為你們重歸的產道。”

“讓布萊爾市的月光成為初乳。”

“偽典創造·未誕圣約——”

“誕生即是殺戮的完美圣子（Imperfectus Christ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