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嗡——”

“呼！終于好了。”

里德看著眼前光芒穩定的白熾燈，重重呼出了一口氣。

在這個明亮燈泡的旁邊，是一個行李箱大小的金屬盒子——放大版的伏打電堆，雖然功率可憐，但運行幾個燈泡還是沒問題的。

至于他為什么閑的沒事把白熾燈搞出來……

里德轉身將明亮的白熾燈安在了一個培養箱上。培養箱內，一塊比里德腦袋還大的肉塊漂浮其中。

瓦斯燈可無法提供穩定的亮度，得換電燈來。

仔細觀察的話，便會發現肉塊的表面布滿褶皺與溝壑，仿佛是人的大腦一般。

但問題是什么人的大腦比正常成年人腦子還大呢？

里德很好奇，所以他打算養養。當他看向培養箱的腦塊時，視野瞬間便被被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芒占據。

上面沒有魔力，將視野精度拉到最高，他也只能看見那蠕動的神經細胞。

“……”

里德雙眼一閉一睜便切換至了唯心世界觀。瞬間，震耳欲聾的圣詠涌入腦海，直視這塊大腦，讓他產生一種就地依皈的念頭。

他連忙收斂心神，將一旁早已準備好的圖紙取出。毋庸置疑，上面的正是凡妮莎的魔力回路。

“按照上面描述的，聚集魔力！”他對著眼前的腦塊說道。

隨后他便看見腦塊瞬間燃起了金色的火焰。里德見狀，顧不得什么細菌污染的問題，連忙將燃燒的部分分開，把腦塊從培養箱中取了出來。

粘稠的濕滑感，令人直起雞皮疙瘩的凹凸起伏以及那如尖針般刺入腦海的圣詠……種種影響加持之下，里德不由得開始大喘氣。

上次和天上神國的較量讓里德心中有些輕視教會所謂的“神”，然而這次現實卻給了他當頭一棒。

想想也是，沒有肉體支撐的純粹精神就像是無根之萍，兩個氣球碰撞得再厲害，動靜又能大到哪兒去？

不可阻擋的偉力，往往是由堅韌的精神和強大的肉體兩者相輔而成的。

而里德可不覺得自己的腦子被人摘下來不知多久還能保持活性。

“你……還挺厲害……的……”

強忍著腦中的刺痛，里德將燃燒的火焰熄滅，然后他立馬便切換到唯物狀態。

“呼——，呼——”

腦海中的痛苦瞬間消散，里德竟然生出了一種飄飄然的輕松感。然而他很清楚這只是假象，他擦了擦自己的鼻血，然后重新換個培養箱。

上次他記得自己在唯物世界觀下仍舊被拉進了所謂的“神國”，但這次為什么不行了？

他打量手中的焦黑之物，這玩意兒已經看不出是肉了，它被魔力改變了性質，成了另一種東西。

是沒有形成具體的魔力回路嗎？里德看著手中被金色牢牢壓縮的魔力，不由得這般想道。

這股金色能壓制住魔力，這是他沒料到到的，恐怕海麗口中的“教會超凡者很難失控”原因就在這里。

而且能壓制魔力，也就意味能引導。里德想起凡妮莎體內和魔力相輔相成的金色，它縈繞在魔力回路外圍，仿佛為其鍍上了一層金光。

但那真的僅僅只是“鍍”上一層光芒那么簡單嗎？

“有固定的晉升途徑……”

里德失笑地搖搖頭，那些金色的光芒恐怕類似河道，而魔力就像是其中的水。

讓魔力只能在固定的角度、方向流動，可不就是固定的晉升途徑嗎？

“但這金色到底是什么呢？虔誠的信仰？”里德敲了敲培養箱，腦塊沒有回答。

他看了看手中的塊狀物，想著要不要學一下凡妮莎祈禱一下。

回憶起凡妮莎那虔誠的神色，里德頭一次感到無力。

“我都有唯心世界觀了還用著干這種事？”他思索了一會兒，便將手中的焦黑之物丟到一旁，切換至唯心世界觀。

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刺痛與嘈雜襲來，這次里德沒有嘗試去排斥它。

“無菌！”他吐出兩個字，然后伸出自己的手掌輕輕按在了培養箱的腦塊上。

腦海中的混亂頓時再上一臺階，里德強忍著腦海中的不適：

“送我……去神國！”

他話音剛落，一股異樣的情感便從心底升起。那是種強烈的心安與依賴，什么都不用考慮，只需要跟著內心的指引前進便能達到美好的未來。

伴隨著這股情感而來的還有遍及全身的溫暖，里德只覺得自己仿佛被羊水包裹，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

“哈！”

里德猛然睜開雙眼，他向下望去，這次的自己不再是短褲拖鞋的打扮，而是深色長褲加大衣的組合。

不過貌似只有衣著變了，其他方面絲毫未變。他仍舊可以將腦海中的城市召喚出來，耳旁也能聽見那些似是而非的詠唱。

“算了，沒有就沒有吧。”

里德搖搖頭，本來他還想刷一會兒手機，結果不料這次根本沒有。

他來回走動幾下，確定方向后，便開始在田壟上行走起來。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里德逐漸發現有些不對味了。

因為圣詠聲雖然大了許多，但其下隱藏的哭泣卻沒變大多少。

“走錯了？”里德踮起腳尖，他看向視野盡頭出現了一抹漆黑，自己沒有走錯。

那就是另一邊發生變化了，想著自己還有許多疑問在肚子里打轉，里德腳步不由得更快了。

然而在路途中，他耳旁那些漸大的詠唱中突然多了道熟悉的聲音。

“吾主，我的手已染上未知者的鮮血，請您寬恕……”

里德挑了挑眉，他轉身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踏入了隨風搖動的麥田中。

“唰唰唰！”

齊腰的麥稈被踩倒，而里德眼前也出現了一個跪伏祈禱的人影。

她穿著黑白相間的修女服，潔白的頭巾將金發盡數包裹。

里德隨手折下一根麥稈，敲了敲凡妮莎的腦袋。

“哪位？在神國打擾對吾主的祈禱可不是好的行為，需要我對你的行為進行糾正嗎？”

“我。”

“？！！”

凡妮莎“蹭！”的一聲從地面上跳了起來。她回頭看向身后的立馬，驚訝到語無倫次。

“里……里里里德……，你你你……”

“沒有依皈教會。”

里德見她結結巴巴半天吐不出一個字，搶答道。

他看了一眼神國，又看了一眼凡妮莎，總算有個熟人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什么了。

“這是哪兒？”他問道。

“神國，這是吾主的神國！”凡妮莎一臉狂熱地說道，她一把握住里德的手掌，熱切說道：

“里德你竟然在沒有沐禮的情況下就能進入神國，一定是受到了吾主的眷顧！”

“我想你搞錯了一點，我并沒有受到神明的眷顧，還記得你之前掏出的血肉嗎？我是通過那東西進來的。”

里德抽出自己的手掌，解釋道。

“那些血肉？”凡妮莎聞言臉色顯得有些難看，但轉眼想到自己還能進入神國，心中頓時放松了下去。

至少神寬恕了她不是？

“我也不清楚那些血肉從哪兒來的，帕布羅主教已經被裁定廷帶走審查，我也被安排了休假。”

凡妮莎搖搖頭，她也不清楚那些血肉從何而來，甚至于關于那東西的回憶都因為超凡的原因而有些模糊。

“被帶走審查了嗎……”

里德嘆了口氣，教會動作還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