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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暗流

“徐敖尸體消失?”

從周云山口中聽到這句聳人聽聞的話,李長安瞳孔微縮,臉色也沉了下來。

昨日烈火焚山的情形歷歷在目,他分明是親自將徐敖斬首,無頭尸體還會詐尸不成?

“徐敖是清河徐氏支脈,又是徐玄鱗堂兄,會不會是徐玄鱗將尸首暗中帶走?畢竟家丑不可外揚,更何況是勾結(jié)白蓮教這等大事......”

李長安心中思索,最后還是否定這個可能。

他已經(jīng)認(rèn)定龍雀玉佩背后,是一個類似古代特務(wù)機構(gòu)的組織,權(quán)力級別還要在那些大虞世家之上。

自己昨日既然將龍雀玉佩拿出來,那徐玄鱗也已認(rèn)栽,就代表他認(rèn)得清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再將徐敖尸體帶走,那不是有做賊心虛的嫌疑?

白蓮教殃及國祚,要是和這種潑天禍患扯上聯(lián)系,屆時皇室豈會因為祖上的從龍之功,就放過他清河徐氏?

“最可恨的是......”

周云山銅鈴眼底閃著兇光,繼續(xù)說道:“輪值看守徐敖的尸體的四名衙役......也死了,而且死狀奇慘。”

“就像是......刻意報復(fù)!”

這番話讓李長安對自己的猜測又肯定幾分。

以徐玄鱗的高傲和城府,就算要報復(fù)發(fā)泄怒火,也不會采用這種野蠻的方式。

“周頭,我可以去現(xiàn)場看看嗎?”李長安覺得猜想畢竟是猜想,他忽然起身說道。

“行!”

片刻后,周云山帶著李長安出現(xiàn)在停尸房門口,剛一靠近,濃重刺鼻的血腥氣便如潮水般壓來。

兩名值守的衙役神色萎靡,顯然被熏得不輕,見來人是周云山,趕忙將鎖鏈“嘩啦”打開。

周云山神色陰沉,掃了眼停尸房內(nèi)的情形。

“可有什么異樣?”

“報告周頭,沒什么異樣,都按您交代的保持現(xiàn)場,原封不動,連仵作都沒進來過......”

“......”

李長安隨周云山進入停尸房。

入眼一片血紅,血漿像是潑墨般濺灑在四周墻壁上,殘肢碎體遍地,很難想象那幾名衙役承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

確實如周云山所言,這就是報復(fù)。

而原本停放尸體的地方,則是空空如也,徐敖的尸首不翼而飛。

“長安兄弟,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周云山站在原地,沒有四處走動。

府衙這兩天忙得焦頭爛額,周云山被徐家接連發(fā)生的變故搞得焦躁不已,恨不得將那徐敖大卸八塊。

李長安默然佇立,沒有回答。

他神識早已發(fā)散出去,將這不大的停尸房完全籠罩,仔細(xì)觀視其中的異樣。

但就在他神識散開的剎那,李長安猛地一怔,接著視野中猩紅陡然濃郁數(shù)倍,濺灑在墻壁上的血漿忽然像是活了過來,以完全不合常理的方式逆流匯聚,最后在半空中交織成一行血淋淋的大字。

“李長安,這是你欠我的。”

“總有一天,當(dāng)你自以為平安快活時,喜悅必將在你嘴里化為灰燼,到時便知,債已償清。”

“......”

李長安仰著頭,默然望向半空。

隔著這行血淋淋的字跡,他仿佛在與徐敖的陰郁面容隔空對視。

兩者目光交匯瞬間,半空中那行血色字跡猛然炸開,又迅速聚攏凝成一顆猙獰鬼面,裹著腥風(fēng)血雨朝他頭顱撕咬而來,似乎想將他整個人吞下。

熾烈煊赫的威嚴(yán)氣息陡然爆發(fā),一座天刀虛影自李長安靈臺呼嘯斬出,轟然落在那鬼面之上。

轟——

后山火海相似的一幕再次出現(xiàn),那鬼面在凄厲哀嚎中消融殆盡,李長安眼前的世界也轟然破碎。

“特地針對我布置的幻境?”

李長安收回神識,眉心處隱隱刺痛。

眼前停尸房內(nèi)的情形一切如常,并沒有涌動的血漬,也沒有龐大到占據(jù)整個空間的猙獰鬼面,更沒有徐敖陰冷的目光。

仿佛剛才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幻覺。

“徐敖生前都不曾對我動用這種手段,現(xiàn)在死了反倒會使了?”李長安喃喃自語,不覺得那是什么幻覺,反而是一種陰險的神識攻擊。

要是那鬼面真將自己吞吃,說不定現(xiàn)在站在這里的,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沒有意識的軀殼。

李長安又想起徐敖臨死前對他叫囂的說辭。

即使被他李長安斬殺,所謂的白蓮圣使也能逆轉(zhuǎn)陰陽,將徐敖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

“起死回生......還真有這種事?”

可除了徐敖,誰會對他有如此大的怨念?

李長安斬殺清河徐氏的血脈,徐玄鱗雖然恨他,但礙于龍雀玉佩的威懾,根本不敢動手。

況且徐玄鱗的修為遠(yuǎn)高于徐敖,即使出手,豈會是眼下這種局面,他怕不是直接魂飛魄散了。

思來想去,李長安想不到還有別人。

前夜山谷大戰(zhàn),徐家老鬼返老還童;昨天他親自將徐敖斬于刀下,徐敖卻似乎起死回生。

“這白蓮教還真是有些神鬼莫測的手段,怪不得能攪動天下風(fēng)云,七國將之視作心腹大患......”

雖然很是不愿相信,但李長安對徐敖死而復(fù)活的可能不得不信了六七分。

同時對白蓮教又多了幾分認(rèn)識。

“而且我昨天追殺徐敖的時候,那家伙窮途末路,臨死反撲之下都沒動用這種幻境神通,現(xiàn)在倒是學(xué)會了......只怕是比生前更為強橫。”

李長安覺得,那徐敖即便是復(fù)活了,也不可能完全恢復(fù)成正常人,也不知道現(xiàn)如今是個什么鬼模樣。

各種思緒在腦海中閃過,既然心中已經(jīng)有了大致結(jié)果,李長安也不想繼續(xù)久留。

這血腥氣還是挺嗆鼻。

“周頭,我暫時沒什么發(fā)現(xiàn)......”看著周云山這纏滿繃帶、一瘸一拐的模樣,李長安最后還是沒將實話說出來。

“行吧。”

周云山呼出濁氣,硬堆出一個頗為僵硬的笑容,也談不上有多失望。

這種詭異莫測的事,其中定然兇險異常,雖然李長安披著這身衣裳,也不能將他往火坑里推,還是要交給府尊來處理。

“到點了就換人值班,現(xiàn)在人手不足,不要給自己憋出毛病來......”

“誒謝謝周頭!”

“......”

離開停尸房,周云山和李長安朝班房門口走去,李長安忽然問道:“周頭,接下來有什么安排?”

周云山道:“徐家被連根拔起,城里應(yīng)該不會再發(fā)生什么妖魔擄人的惡性案件,可以消停些,你要是想去松鶴館瞧瞧江濤和陸小乙,那就去吧,等府尊有了安排,我再通知你......”

“行,謝謝周頭!”李長安拱手。

周云山一屁股坐在門口石階上,也不嫌臟,抬頭迎著略顯刺目的陽光,有些自嘲道:“是我們應(yīng)該謝謝你才對。”

“我可聽江濤那家伙說了,是你追到了徐家祖祠下的密室,嘿......咱們整個府衙上下都還欠你一條命,包括府尊在內(nèi)!”

他上下打量眼前的挺拔少年,有些感嘆。

“周慕白那煙槍小子,眼真他娘的準(zhǔn)”

周云山直來直去,李長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笑道:“周頭過獎了,我既然穿了這身補子,那就是我該做的事,談不上什么欠不欠命......”

“......”

又和周云山閑聊幾句,

李長安徑直出了府衙,踏上青石拱橋。

徐府抄家滅門,城主府壽誕在即,對于臨江城的百姓來說,可是難得的喜事。

秋日暖陽灑落,穿城而過的小河波光瀲滟,沿河載著魚獲的小販們往來穿梭,好似叫賣聲都站著喜氣。

府衙內(nèi)蕭索寂寥,可臨江城的街道是越發(fā)熱鬧、喜氣洋洋,兩者相較,當(dāng)真像是兩個世界。

不過李長安實在融入不進去。

倒不是因為他是個外來靈魂,而是徐敖尸身丟失這件事,在他心上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總有種感覺,這街景越是繁華熱鬧,底下的暗流就越是洶涌澎湃。

“按照前世的經(jīng)驗,不出意外的話,肯定會出點意外,但究竟是什么時候,就不好說了。”

李長安這樣想著,在喧囂的人潮中一路穿行,不知不覺已然到了目的地。

他在一座院門前停下腳步。

“松鶴館......也不知江濤和陸小乙那兩個家伙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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