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冷酷、特立獨行、監察百官、收集軍情、暗殺斬首......一連串字眼在李長安腦海中浮現。
他想了想，又有些不確定。
畢竟這個世界和原來大有不同，不僅是武力層級，而是各個方面。
徐玄鱗口中的規矩二字，就是例子。
前世可沒有這種扭曲產物，即便是在古代，也不會明晃晃擺到臺面上來。
思索片刻，他將腦海中雜七雜八的思緒拋諸腦后，目光重新落于那四部功法之上。
“隱龍歸藏篇，第一境修蟄龍息，習草芥步。行走時落葉不驚、微塵不起，可將周身氣息盡數收斂入體......”
他仔細感悟，眼神越來越亮。
簡單來說，修得蟄龍息，便可將自身氣息盡數隱藏，避免被他人探查修為。
“第二層，修霧陰身，凝蜃樓衣，行走間悄無聲息，吐息無形，心跳不顯，甚至可略微模糊身形輪廓。”
李長安喃喃自語。
毫無疑問，這是一門降低存在感的絕佳神通。
白天追殺徐敖，他一眼就道出李長安的修為層次，雖然并不完全準確，但也相差不多。
這種被人看穿底褲，赤裸裸暴露在他人面前的感覺，讓他非常沒有安全感。
如果修行這門神通，那就可以極大程度杜絕這種情況。
甚至隱藏修為后，交戰時完全可以借此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第三境，修枯木禪，引地脈之氣入體，體溫與周遭同化，可保持假死狀態七日，第四境因果繭，第五境時隱砂......嘶，怎么看不清了？”
李長安忽然皺眉。
這斂息神通層層遞進，每修成一個新的境界，效果便越來越強橫逆天。
但當他的目光順著金頁往上爬時，從第三境開始，那些鎏金符文卻逐漸模糊起來，到第五層時，目光更是落入一團迷糊，完全無法得見之后內容。
就好像被人刻意遮擋。
這種類似興致即將攀至頂點，卻忽然被人開門查水表的感覺，實在讓人難以盡興。
另外三門神通同樣如此。
“想來是有人故意如此，既然這龍雀玉佩代表著一個組織，想讓人持續賣命，那當然不能將好處一次性拿出來......”
李長安有些意猶未盡，但也沒辦法。
“唉，沒想到重活一世，也還是免不了被人畫大餅......”
他不再糾結隱龍歸藏篇，開始將目光落向混沌之中，另外三紙金頁。
“太虛游天，步踏周天星，身融太虛風。習得初境‘一葦渡江’，水面行走如履平地；修成二境‘燕雀身’；可輕身減重七成，三境凌虛步，縮地成寸......
尋龍望氣，天地有炁如龍隱，風水聚散藏玄機，修此道者可明陰陽、曉地理......”
李長安越看越心驚。
太虛游天以身法見長，而尋龍望氣則是一門洞察氣運、靈氣流動，涉及天地氣脈、尋龍點穴的神通。
而最讓他感興趣的，還要屬最后一篇。
“千相化形篇，大道無形，眾生有相。以氣塑骨，以意描形，觀天地萬相存乎一心......”
這易容神通和前三篇一樣，開篇是總綱，接著闡述簡單的化妝易容原理，到拋棄外物，以靈力短暫改變面部肌肉走向；縮骨柔筋，重塑骨相......
甚至可以改變性別，模擬其他各類生靈的呼吸韻律、氣息波動，直至完全化身成它們的同類。
再之后，金頁被云霧遮擋，看不見。
“這完全就是為潛行滲透而生......”
李長安暗暗咋舌。
他有些難以想象，如果有人勘破迷霧，將這四門神通盡數修煉大成圓滿，會化作一個什么怪物。
“市井討飯的落魄乞兒，酒樓拍案的說書先生，嫵媚撩人的勾欄花魁......草木、妖獸、流云，甚至是......游走于真實與虛幻夾縫的悖論？”
他心跳有些加速。
有道箓神通傍身，他仿佛看到直通武道巔峰的煌煌大道，看到天穹垂落的綬帶觸手可及。
許久之后，李長安吐出一口濁氣，
躁動的心緒逐漸平復下來。
他收回神識，目光在赤金流轉的龍雀玉佩上來回逡巡。
“掌握那四紙神通，幾近無解，這么貴重的寶物，就堂而皇之交給我，難道不怕被人搶去？”
李長安有些狐疑：“還是說，要么這龍雀玉佩上有什么特殊禁制杜絕這種情況，要么那四門神通難以參悟，沒有絕強的武道天賦、根骨悟性，無法圓滿，不怕他人搶奪？
再或者，這四門神通只有眼下我能看到的內容，沒有更高深的境界，其它修士看不上？”
他有些想不通。
這龍雀玉佩不僅代表著一個組織，也象征皇權，大虞那些世家即使覬覦，只怕也不敢出手。
但江濤也跟他講了，這天下并非只有大虞，還有更為強盛的大息，以及稍差一些的大乾等諸國。
大虞的劍，可斬不了他國的官。
他們就不敢嗎？
“白天那小郡主乘坐的漆黑玄鳥是頭異獸，徐玄鱗的坐騎也和尋常馬匹不同，兩眼豎瞳，背覆鱗甲，怕也是頭異種.......”
李長安盯著玉佩上浮雕的龍雀，又想起白天時候見到的情形，忽然有了大膽的猜想。
這世上還真有龍雀？
顧清舟說大虞以龍雀鎮國，是鎮壓國祚氣運的瑞獸，如果真的存在，想來定然是強橫無比。
手上這玉佩又以龍雀浮雕，其中會不會有什么聯系，導致他人不敢搶奪？
玄鳥、瑞獸、阿姎口中的南疆......
李長安想著，只覺得這方世界在他腦海中變得越發玄奇，他越來越想站到云端，俯眼看一看這天下風景。
可看了眼漏風的門板窗紙，他又嘆了口氣。
身為沒有世家底蘊的普通人，別說修行資糧短缺，粗茶淡飯尚難周全。
想要往上爬，何其之難。
但那徐玄鱗，隨手就能送出一把七品寶劍，那小郡主，更是指不定將六品寶丹當糖豆吃。
“我有道箓神通傍身，難道就比他們差了，想這么多作甚？”
“矯情！”
李長安收斂心緒，將龍雀玉佩收好，接著拿起身旁佩刀，朝門口走去。
李憐月和阿姎齊齊望來。
“大哥你要去哪兒？”
“練刀！”
“......”
破舊門板吱呀合攏，小院響起破空尖嘯。
皓月清輝灑落，秋風卷著寒氣撲面而來，卻又被熾烈刀氣轉瞬蒸發。
李長安演練鎮魔刀法，
雪亮刀鋒裹著熾息縱橫狂舞，將深秋寒氣盡數驅散，就連草葉上凝結的冰晶也在消融化水。
【償還次數+1】
【償還次數+1】
【......】
【六道輪回因果天道，循環往復生生不息！感應到-鎮魔刀法（圓滿）因果償還完成，箓主可再次開啟預支！】
細密汗珠沁出，又被熾息迅速蒸騰殆盡。
李長安收刀佇立，微喘著氣。
他心念微動，又從虛空抽出青鋒‘照雪’，薄如蟬翼、寒光瀲滟。
另一手翻開劍譜，直視眼前道箓。
【感應到箓主紫微玄清真解圓滿，悟性非凡，正在研習‘青冥劍錄’，是否進行預支？】
“怎么沒有境界？”
李長安微微一愣，發現道箓又生出變化，似乎又是紫微玄清真解導致。
但他思索片刻，想不出個所以然。
“預支！”
——
夜風呼嘯似怨鬼哭嚎。
深秋的露水凝成冰晶點綴在草葉上，又被一道道快速掠過的黑影撞散。
猩紅眸子在婆娑樹影間劃出密密麻麻的曲折弧線，卷著股股腥風，盡數朝著山腳下涌去。
忽地，一股玄元初期的恐怖妖力席卷而來，它們來不及停頓，轟隆翻騰著滾到一起。
吼！！
低吼聲此起彼伏，又迅速被夜風淹沒。
影影綽綽間，走出一道窈窕身影。
她幾個起落攀至樹梢高處，朝山腳下望去。
只見村落寂靜蕭索，清冷光輝下，一道挺拔身影持劍佇立，周身隱隱散發寶藥般的芳香。
她張開嘴，吐出一條猩紅分叉的舌頭。
“靈尊說了，今晚將人帶回去......”
“死的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