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這氣味不對,前面著火了?”
“我就說楚姑娘別來,在下面照看傷員,非要跟著,這下好受了吧......”
“......”
甬道內傳來嘈雜腳步,夾雜著些許抱怨,很快一群人出現在周慕白和秦弘身后,正是跟隨著進入甬道的另外三姓人馬。
“周少爺也不等等奴家......”
楚青兒拎著碧色羅裙踏上石梯,發現眾人站在前處沒什么反應,心里不免有些好奇,腳步加快了些。
她撥開洞口雜草后,卻忽地捂住小嘴:“那不是李公子嗎?他刀下那人又是誰......徐敖?”
白戰野好似一尊眼冒精光的熊羆,虎目直勾勾盯著遠處少年:“可不就是徐敖那孫子,他化成灰我都認得,卻從未想過在這種場景下相見。
不愧是望月居少東家,當真是火眼金睛,竟能為我白某找到這樣一條好漢!”
他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周慕白肩膀。
“周兄,等這趟回去,我白某包下望月居三樓,宴請諸位,到時候可要在那小哥面前,替我美言幾句!”
江無缺身著玉白長袍,眼中也是異彩連連。
自己那不爭氣的族兄江濤跑進府衙當差,沒想到還能結識這等人物:“白戰野說得對,李公子這樣的人杰可不能讓周兄獨占了。
我江某自幼酷愛讀書,更是對詩詞一道頗為感興趣,聽說前幾日聽雪樓出了位奇人,接了絳雪姑娘詩牌,卻拍拍屁股轉身就走,只為氣一氣那徐敖。
多方打聽才知道,這奇人竟就是李公子。”
他眼中笑意越盛:“更沒想到的是,李公子非但在詩詞一道有所造詣,在武道之路上猶有過之!
徐敖早就是蘊氣巔峰,如今又有邪功加持,恐怕一身實力更上一層,李公子竟然能獨身一人將其斬于刀下,當真是文武雙全。
徐敖那廝囂張跋扈,算是踢到鐵板上了!”
周慕白聽得清楚,并沒有回應。
江無缺說得有些道理。
但全然不提徐敖逃走時,恐怕已是個殘廢的事實,話中還是馬屁成分居多。
不過李長安......
他忽然瞳孔一縮。
散開神識仔細感受之下,只覺得那少年身上的氣息,好像比踏進徐府前,更渾厚了幾分。
這樣想著,他的眼神越發火熱,
連握著玉煙桿的指節都不自覺開始泛白。
秦弘將這些細節盡數收入眼底。
他跟隨周慕白多年,一看自家少爺的模樣,就知道又在鉆牛角尖了。
“老爺特意找算命的問過,說少爺聰慧但根骨不佳,經商便是富甲天下的翡翠虎,如果練武,那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但老爺不肯信,恰逢一游方道士路過,他又去求問,那道士直言少爺命里有貴人,也有大坎,將來必然是威名赫赫的梟雄人物。
其他就不肯細說,搖頭嘆息而去。
可惜后來果然如那算命先生所言,少爺經商眼光毒辣,總能在爛泥里挖出金礦,但卻用了十年,外加數不盡的寶藥,才堪堪蘊氣三重......”
算命先生似乎技高一籌。
想到這里,他不自覺摸著腰刀紋路。
這把九品寶刀是老爺賞他的,讓他好生保護少爺周全,整個臨江城不超過五把。刀跟了他十年,他秦弘也跟了少爺十年,幾乎是親眼看著少爺長大。
怎么能不揪心?
山火熊熊,照得李長安像廟里鍍金的菩薩,可自家少爺盯著人家的眼神,卻活像餓了三天的野狼。
他又記起某天夜里,從不酗酒的少爺忽然喝得酩酊大醉,抓著他袖子問:“秦叔,我這輩子是不是就卡在三重了?”
想著想著,秦弘喉嚨里像是卡了塊黃連。
“不知那李長安,能否破了算命先生的讖語,成為少爺命里的貴人......”
就在這時,楚青兒忽然笑道:
“周少爺怎么不說話,奴家可是哪里做的不對,讓周少爺不快了?”
不等周慕白回神,白戰野搶過話頭:“周兄從泥潭子里挖出塊金疙瘩,總得過過火,看看成色不是?”
他盯著遠處少年的背影:“那小兄弟的刀已經抵住徐敖的咽喉,只要落得下,金子就算是煉成了,這種緊要時刻,怎么能分心?”
“我看未必。”
楚青兒嬌笑一聲,將心中的疑惑之處道出:“你我幾人在這里看了有一會兒了,那少年手中的屠刀,卻遲遲不肯落下。
你們倒是說說,這是何緣故?”
白戰野啞然,擰起眉頭撓了撓頭。
接著他瞇起眼睛仔細瞧,心中卻是一驚。那少年的手腕青筋暴起,分明是用盡了周身氣力氣往下壓,但刀尖卻始終落不下去。
“就好像......
有什么力量禁錮住了他!”
他筋肉猛地炸起,虎目如電四下掃視。
山火燒得更旺了,將不少草木焚成飛灰,但濃煙滾滾,卻什么異樣也看不見。
就在此時,地面忽地隱隱震動。
秦弘踏前一步,腰間長刀鏗然出鞘,恐怖靈力自體內迸發席卷,按那雄渾程度,赫然正是半步玄元!
楚青兒等人心中一凜。
沒想到周慕白身的貼身護衛,竟然不聲不響走到了這一步。但也僅僅只是心驚那么一瞬,眼下可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
未知的兇險正在靠近。
那震動可不是什么山崩前兆,而是鐵蹄踐踏地面的顫音,至少有兩匹戰馬在朝這里極速迫近!
不多時,兩匹烏黑戰馬踏碎山間寂靜,裹著震天巨響裂空而來,在不遠處的小河邊站定。
兩道人影坐于馬背,
森然目光如鋼刀般剮過眾人臉頰。
其中中年男人眉眼如刀,身著玄色長袍,身上只是泄露一絲氣息,便如同山岳傾軋,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
雙方之間的修為差距,有如云泥!
即便是秦弘,手腕竟然也在微微發顫。
而身旁的錦衣少年看似儒雅,眉眼間卻暗藏著一股仿佛與生俱來的威嚴。那是獨屬于上位者的氣息,遠不是他們這些邊陲小城世家可比。
毫無疑問,
這兩人是他們絕對惹不起的大人物。
戰馬響鼻噴出白氣,兩名男子并駕齊驅,只是稍稍掃了眼周慕白等人一眼,便再不關注,目光直直鎖定在李長安與徐敖身上。
中年男人抬手送來一股精純靈氣,原本面如死灰的徐敖,臉色竟然逐漸紅潤了起來。
錦衣少年牽扯韁繩,
目光上下打量李長安,隨后落在徐敖身上。
“我從玉京南下,不遠千里而來,你就準備以這副模樣為族弟接風洗塵......
——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