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話江湖》系列之二

作者：月夜青霜

話說蝸牛善士在蜘蛛那里受了些驚嚇，辭別了蜘蛛倉皇逃命，在爬下小樹的時候，一不小心失足跌落了下來，重重的摔在了草叢之中，雖然仗著有硬殼護身，卻還是被摔得七葷八素，好一會才爬了起來。

就在這時草叢里驟然間傳出一聲呼喝：“抓奸細。”

幾個螞蟻偵查兵倏地一下從草叢里鉆了出來，把蝸牛善士圍在了當中。

蝸牛驚問道：“諸位老總，到底出了什么事，為什么要圍住貧僧。”

其中一個體格頗為健壯的螞蟻兵走了過來問道：“你是誰？為什么會出現在這片草叢之中，你可是大槐國派來的奸細？”

“奸細？不不不，我想老總們是誤會了，貧僧只是一個和尚，剛剛不小心從那棵樹上跌落了下來，才誤打誤撞到了這里，怎么可能是那個什么國的奸細。”蝸牛解釋道。

幾個螞蟻士兵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耳語了幾句后，還是先前那個士兵說道：“好吧！那你去見見我們將軍吧。是真是假讓將軍來辨別吧。”

說著這幾個螞蟻士兵推推搡搡把蝸牛帶到了一個沙丘之上，沙丘上長著一些燕麥之類的植物，倒也不是很光禿。而沙丘上下卻密密麻麻的站滿了螞蟻，其中在最上面為首的是一個健碩的長腿螞蟻，他的個子比一般螞蟻略高一點，居中而站顯然是這伙螞蟻的頭領。

其中幾個螞蟻擁推著蝸牛喝道：“還不趕快見過將軍！”

蝸牛剛要過去打個問迅，眾螞蟻齊聲吶喊：“跪下。叩拜將軍”。

“不得無禮！”

長腿將軍喝退眾螞蟻，緊走了幾步來到蝸牛近前，先是從頭到腳看了幾眼，然后又圍著蝸牛轉了幾圈，又用鼻子在蝸牛身上嗅了嗅之后才說道：

“恕我眼拙，閣下是？”

蝸牛唱了個喏，說道：“小僧只是一個行腳僧，也就是一個路過此地的和尚而已。”

長腿將軍似乎很驚訝的說道：“原來你是個禿……，啊！是個和尚。”他干笑了兩聲說道：“大師，我聽說出家者慈悲為懷，你既然修的是佛法，那么一定喜歡普度眾生，去做一些善舉了。”

蝸牛諾諾道：“不敢，不敢。小僧力薄做不得大事。”

長腿將軍道：“大師過謙了，怎么能說做不了大事，眼前就有一件大事想勞煩您走一趟。”

蝸牛奇道：“什么大事？”

長腿將軍長嘆一聲道：“此事說來話長，大師請慢慢聽我說，打此地向左約有兩丈多遠處，越過碎石山有一座王城，此國依著巨槐而建，名曰‘大槐國’，說來慚愧，我本是大槐國的王子，更是上一代國王欽定的儲君，然而世事滄桑皆不能預料，上個月我奉命征討沙丘一帶的叛逆，不料國中出了大事，先王駕崩了，照理說新王應該是我才對，誰知道趁我遠在沙丘，我堂兄‘大頭’卻捷足先登，登上了王位。并派兵來征討我，我因此流落在了這沙丘一帶，說好聽點是割據一方，說難聽點就是落草為寇。”

蝸牛詫異道：“將軍給我說這些是什么意思，如此軍國大事貧僧也插不上手啊！”

長腿將軍道：“眼下正有用大師之處。俗話說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和大槐國本屬一脈，實不愿長期征戰自相殘殺。我現在非常迫切的歸順朝廷接受招安，和我王兄冰釋前嫌。”

蝸牛贊許道：“將軍此舉足見憂國憂民之心，可是我又能為你們做什么呢？”

長腿將軍嘆道：“本來我想親赴王城，以表誠意，然而我在外割據多時，在朝中也倍受猜疑和爭議，說長道短者大有之，我若親自去弄不好會枉送了性命，反而于事無補。”

蝸牛豁然道：“將軍之意是想讓我去一趟大槐國，替你當一次使者？”

長腿將軍哈哈一笑說道：“不錯，大師果真料事如神，我今日正在籌劃此事之時，大師不請自到喜從天降，此乃是天意。況且大師非我族類，對‘大頭’國王沒有絲毫威脅，他斷然不會把您怎么樣，如果此事成功則是我一族之幸，大師也可算的上是功德無量，到時候或許還能拿個什么‘和平獎’之類的榮譽。”

蝸牛笑道：“將軍取笑了，貧僧不敢貪功，但是為了大家能化干戈為玉帛，我走一趟還是可以的，只不過我見到‘大頭’陛下該怎么給他講。”

長腿將軍略一沉吟說道：“大師可說我部歸順之意甚誠，如若我王兄肯不計前嫌，我約他明日午時在碎石山一會，共商蟻國大事。如果他肯同意，不勞大師再來回復，只在大槐國安等便是。可讓他派一通訊兵前來送信即可，若他不同意大師可盡管自去，容我日后再圖良機，但是無論如何大師都當是我部最尊貴的客人，此情在下永世不忘。”說完對著蝸牛抱拳一稽。

蝸牛打了一聲佛語說道：“阿尼陀佛，事不宜遲貧僧這就動身。”說完話辭別了長腿將軍，直奔大槐國方向而去。

等蝸牛善士走了之后，長腿將軍臉上戾氣一現，吩咐屬下道：“馬上派使者帶上重禮去紅蟻國，面見‘赤須’國王陳說厲害，請他明日午時出兵碎石山增援我部。此事無論多大代價務必辦成。明天碎石山一戰，我要一舉擊敗大頭，奪回王位一統蟻國。哼哼！到時候那只蝸牛就是我們的慶功宴。”

不說長腿將軍如何行事，單說蝸牛善士一路前行長途跋涉，繞過碎石山，這才來到了‘大槐國’。巡查的蟻兵將士把他攔住盤問一番，蝸牛說明來意，蟻兵們倒也沒有過分為難他，沒費多大力氣他就見到了大槐國的‘大頭’國王。

‘大頭’國王的個頭和一般螞蟻沒什么兩樣，只是腦袋略大一些，‘大頭’之名倒也名副其實。

大頭國王儀仗出行，以上賓之禮親自迎接了蝸牛善士，其一言一行倒也和藹可親，沒什么架子。蝸牛就把長腿將軍的意思和想法一五一十的說給大頭國王聽。大頭國王聽完之后沉默了良久，最后深深的嘆息一聲說道：

“大師投之以桃，可未必就會報之以李，朕那不肖之弟的所作所為大師有所不知，先王逝后他數次興兵作亂不尊王化，伎倆層出不窮，朕深深痛惜，常常引以為恨，這次又用大師為餌前來賺我，朕對他容忍已到極限，一旦捉住必不輕饒。”

蝸牛急道：“我看這次長腿將軍甚有誠意，或許是真心悔悟，痛改前非，望大王念及骨肉之情，三思而斷。”

大頭國王冷笑一聲說道：“大師乃是誠實君子，怎知‘長腿’為人，他的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此番不需疑慮，我自有分寸。”

說罷，他吩咐一聲：“請丞相前來議事。”

不一會一個年老的尖嘴螞蟻來到近前，對大頭國王畢恭畢敬道：“不知陛下召老臣前來有何要事吩咐。”

大頭國王道：“傳朕旨意，立刻派使者去紅蟻國，朕答應他們‘赤須’國王之前提出的和親意向，三日后立刻把‘細腰’公主送過去與他國的‘圓肚’王子完婚，另外再陪送十條面包蟲過去，從此兩國結親，生生世世友好聯盟，永不相侵。”

尖嘴丞相吃了一驚說道：“那紅蟻國王貪婪蠻橫，陛下為何要向他們折節交好呢？”

大頭國王道：“攘外必先安內，如今長腿作亂，當務之急是盡快的將其剿滅，唉！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紅蟻國的兵將狂野驍勇，此時絕不能得罪。派使者去請求‘赤須’國王明日午時出兵到碎石山助我一臂之力，即使按兵不動也行，但是千萬不能幫助長腿。”

尖嘴丞相聽后說道：“大王雄才偉略，老臣深深折服，請大王放心。這件事情老臣親自走一趟，在外交方面老臣還是有些自信的。至于明日碎石山一行，大王可先伏下精兵于碎石山兩側，再請飛蟻衛隊出面，讓他們空中打擊和支援，如果這樣的話就可穩操勝券。”

大頭國王一擺手說道：“明日之事朕自會斟酌，去吧！”

尖嘴丞相走后，大頭國王又吩咐一聲：“傳我口諭，通知通訊營，立刻派一個通訊兵去沙丘告訴長腿，就說朕答應了他的請求，明日午時準時赴會。”

諸事安排已畢，大頭國王對蝸牛嘿嘿一笑說道：“大師，出家人全始全終，明日午時要不要一起去看一看熱鬧？”

蝸牛諾諾道：“阿尼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此次殺孽皆是因我而起，貧僧罪過啊！我聽說不戰而屈人之兵，乃是兵法之上乘。我還是希望陛下和平解決此事為好！”

大頭國王叱道：“迂腐至極，佛語云‘殺惡人亦是善念’，長腿之罪百死莫贖，對待這樣的狂徒，以殺止殺才是王道。”

“陛下，這……這……”。蝸牛聞言失驚，一時竟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話不多說，到了第二日午時，碎石山上難免一場干戈，長腿將軍歷時陷入困境，最后他苦苦等待的紅蟻國救兵卻臨陣倒戈，倒向了大頭國王一邊，長腿的隊伍被打的七零八落，大部分投降了大頭國王一方，長腿本尊也在絕望中被飛蟻衛隊所擒。

蝸牛善士親眼目睹了戰爭的經過，但是卻無力勸阻，只能是一個勁的念著阿彌陀佛。最后眼見長腿將軍被活捉，蝸牛正想上前替他求情，可就在這個時候，在紅蟻國的隊伍里沖出來一只圓肚子的螞蟻齜著牙沖著他狂笑道：

“咦！這是個什么東西，老子長這么大還沒見過，趕快給俺捉過來，俺要嘗個鮮，拿它來下酒。”

紅蟻國那邊有十幾個螞蟻士兵立馬氣勢洶洶，奔著蝸牛跑了來，蝸牛心中大駭，扭頭就逃，一不小心竟被一塊碎石給拌了一跤，他慌忙縮進殼里，像陀螺一樣的滾下了碎石山，一路骨碌著滾進了一條峽谷之中，失去了蹤跡。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