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林的風有些陰嗖嗖的,吹得馬爾福忍不住抖了下身子,帶著怨氣盯著哈利。
“進這里干事是傭人的差事,不是學生的。我還以為我們最多寫寫檢查什么的。如果我父親知道我在干這個,他會——”
“——告訴你霍格沃茨就是這樣的。”海格粗暴地說,“寫寫檢查!這對你有什么好處?你得做點有用的事,不然就得滾蛋。如果你認為你父親情愿讓你被開除,你就盡管回城堡收拾行李去吧。走吧!”
馬爾福沒有動彈,反而憤怒地看著海格,但隨即又垂下了目光。
“好吧,該死的大塊頭!”
“你和你老爹一個德行!”海格說,“現在仔細聽著,我們今天晚上要做的事情非常危險,我不愿意讓任何一個人遇到危險。先跟我到這邊來。”
海格領著哈利他們來到禁林邊緣,把燈高高舉起,指著一條逐漸隱入黑色密林深處的羊腸小路。他們往禁林里望去,一陣微風吹拂著他們的頭發。
“你們往那邊瞧,”
海格指指不遠處亮閃閃的“水洼”。
“看見地上那個閃光的東西嗎?銀白色的,那就是獨角獸的血,它們的血就是凝固了也那么美——禁林里的一只獨角獸被什么東西打傷了,傷得很重,上星期三我就發現死了一只。這周倒是消停了不少,但也就只有這三天,而且馬人和阿拉戈克都說有東西闖進了他們的領地。”
“那要是禁林里那個東西發現了我們怎么辦!”
馬爾福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聲音里含著無法掩蓋的恐懼。
“只要你和我或者牙牙在一起,禁林里的任何生物都不會傷害你……我本來想著兵分兩路的,但我總得為你們的完全負責,大家走一路吧,別離太遠。”
海格一拍馬爾福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圈,最后死死注視著馬爾福的眼睛。
“你最好一直呆在我的周圍,馬爾福家的小子——我們走吧。”
禁林里黑黢黢的,一片寂靜。他們往里走了一段,就到了岔路口,哈利、赫敏和海格走左邊的路,馬爾福、納威和牙牙走右邊的路。
他們默默地走著,眼睛盯著地上。
時不時地,一道月光從上面的樹枝間灑下來,照亮了落葉上一塊銀白色的血跡。
哈利看出海格壓著的焦慮,他在情緒上總是比別人敏感一些。
“海格,你剛剛說阿拉戈克?是住在禁林里的巫師嗎?”
畢竟阿拉戈克這個名字一聽就像個人的名字。
“當然不是,他可是我親手養大的孩子,是一只——八個眼睛的小可愛,他脾氣不錯,就是年齡有些……好了好了,等你們以后見到了就知道了,現在先跟我巡邏吧。”
“啊,一聽就是個卑賤的東西。”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馬爾福!”
他們走過一個布滿苔蘚的樹樁。潺潺的流水聲從他們耳邊響起,很顯然,附近什么地方有一道溪流。
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仍然散落著斑斑點點的獨角獸血跡。
“每次看到這些血液我就有些心痛。”海格顫抖著撫摸地上的血跡,“如果讓我知道是誰傷了這些可愛的小家伙,我一定要給他來上一箭——什么人!”
海格看向樹叢深處的黑暗,挽弓搭箭,用巨人特有的嗓門讓哈利不得不捂住耳朵。
“再不出來我就放手了,相信你也不想被我的箭戳上一下。”
“噠噠”
像是馬蹄一樣的響聲從黑暗中傳來,它的聲音很輕柔,讓哈利放下手,仔細聆聽。
海格像是意識到什么,松了口氣,放下弓箭,張開手臂。
“晚上好,羅南,我們最近見的次數有些多了。”
一個腰部以上是人,有紅色頭發和胡子,但腰部以下卻是棕紅色發亮的馬身,后面還拖著一條長長的紅尾巴的馬人從黑暗中走出,帶著一種憂傷看向海格。
“你剛剛是想用弓箭射我嗎?海格。”
“不得不提高警惕,羅南,”海格拍了拍他的箭筒,“阿拉戈克的孩子都來向我告狀了。”
“如果不是他們入侵了馬人的禁地,我想我會很感謝他們。海格,你真該管管那群大家伙,再這樣下去禁林的自然會崩壞的,到時候那樣東西……這三個小巫師是?”
羅南不安地踩著地板,發出雜亂的聲響。
作為自古以來住在禁林的馬人族群,他們清楚地知道這片禁林就和上邊那座城堡一樣,有著屬于自己的靈魂與意志。
自然的平衡會讓那個靈魂沉睡,可當這份平衡徹底崩潰后,蘇醒的靈魂到底會怎樣處理他們這些住在禁林里的生靈,沒有人說的清楚。
多出來的八眼巨蛛已經在破壞這份平衡了,現在禁地又被入侵,獨角獸又遭遇襲擊,怎么不讓他們馬人心焦。
“噢,對了,這是哈利·波特、羅恩·韋斯萊和德拉科·馬爾福,是上面那所學校里的學生。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羅南,是一個馬人。”
“我想這很顯而易見。”
羅恩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說實話,看著這么個比自己還紅的馬人,屬實是有種奇怪的感覺。
“晚上好。”羅南說,“學生?現在的學生都這么喜歡進入禁林嗎?”
“什么?韋斯萊家的那兩個小子又溜進來了!”
海格拍了下羅恩的腦袋。
“我就知道這幾個小子不是什么安分的主,亞瑟真該好好管管他最小的幾個孩子。”
“不是他們,是……海格,你知道嗎,今晚的星空被東西蒙蔽了。”
“可我看天上沒有烏云。”
海格抬頭看向天空,璀璨的群星在夜空中閃爍,萬里無云,看不出一點像是被遮蔽的痕跡。
“我聽說昨天晚上你們在禁林里狂奔,是發現什么了嗎?我是獵場的看守,我總得為這些小家伙們做什么。”
“今晚的星空被蒙蔽了,就和昨晚一樣——他和他的伙伴又一次來到了禁林,就像那四個家伙一樣。”
“四個,你是說四個小巫師!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笑話!”
海格認真地看著羅南,把手里的石弓抓的嘎吱作響。
“你知道是誰嗎?你們馬人總有自己的手段。”
“今晚的星空被蒙蔽了。”
羅南踏踏蹄子,最后重復了一遍。
“被蒙蔽了很多,他更強大了,雖然不及傳說中的那個女人,但也相差不遠。”
“什么女人?”海格有些急切,“你們總是這樣,有話能不能直說。”
“恕我直言,海格,有些話我們不能說的太明白。”
草叢里又傳出新的動靜,一個黑頭發黑身體,甚至比羅南更壯一點的馬人從里面走出,不著痕跡地掃過哈利。
“星星在變得混亂,或許你可以去問鄧布利多,曾經在他身邊的那個男人也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什么,鄧布利多有男人!這我可得給我爸說!”
“閉嘴吧,馬爾福!”
說著羅恩就給了馬爾福一拳,而哈利,在一邊既不阻止也不出聲,只是笑著,然后默默給馬爾福補上幾腳。
“好吧,如果你們誰看見了什么,就趕緊來告訴我,好嗎?別打了,兩個臭小子,該走了。”
海格一把提溜起馬爾福,而哈利則跟在他后面走出空地,一邊不住地扭頭望望羅南和貝恩,直到樹木擋住了視線。
“唉,從馬人那里總是得不到直截了當的回答。”海格惱火地說,“總是仰頭看著星星,真討厭。他們除了月亮周圍的東西,對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星星,星星,哦,和特里勞妮一個樣。”
“特里勞妮?”
哈利腦袋里突然浮現出一個天天在搬雪莉酒的身影。
“你該叫她教授,哈利,雖然我一直覺得她配不上這個名頭,但,鄧布利多把占卜學的位置給了他——他總會做些奇怪的事,但之后總會驗證他的對的。”
海格嘆了口氣。
“我們還是繼續走吧,四個巫師,你們會煙花魔法嗎?最好是紫色的,鄧布利多說過,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可以用這個魔咒,他會派來幫手的。”
“當然。”
哈利突然感覺背后有一股涼意,就好像有人在盯著他一樣,扭過腦袋,果不其然是羅恩正失落而幽怨地盯著他,活像被背叛的怨婦。
沒了赫敏的補課,現在的羅恩可遠沒有原著那么“強大”,書上的魔咒只能說學了個七七八八,必考的能用,選考的看命。
至于哈利,在全學院都在卷的大背景下,不卷都感覺要對不起自己了,所以有些時候,哈利會趁著羅恩不在,偷偷和其他室友一起卷。
現在的水平,大概是不復習期末考試也能過吧。
“怎么,難道韋斯萊不會?我說怎么這么喜歡動手,這就是你選的朋友,破特?”
馬爾福哼了一聲,昂起腦袋,從人格上鄙夷羅恩的懶惰,完全忘了他以前是怎么在背后說卡珊德拉壞話的。
“夠了!安靜,兩個臭小子,你們簡直和你們的父親一樣喜歡爭吵!”
海格提提燈籠,牽著牙牙繼續往森林深處走。
“別掉隊了。”
他們走了大概快一個小時了,越來越深入森林內部,樹木變得極為茂密,連小路都走不通了。
哈利覺得地上的血跡也越來越密了,一棵樹根邊上的泥土都濺到了四周,似乎有個動物曾在附近痛苦地扭動掙扎過。哈利透過一棵古老櫟樹糾結纏繞的樹枝,可以看見前面有一片空地。
“看——”他低聲說,舉起胳膊拉住海格。
一個潔白的東西在地上閃閃發光,它美得有些驚心動魄,連馬爾福都止住了那張只會嘲諷的嘴,小心翼翼地跟著哈利湊近。
那確實是一匹獨角獸,雪白的鬃毛雜亂地散在黑色的落葉上,讓它變得更加的白,就好像珍珠一樣。
修長的馬腿不自然地蜷曲著,還并在一塊,看起來就好像被鎖腿咒鎖在了一起。
四個披著斗篷的巫師矗立在獨角獸的身邊,就好像個石塑看著它發出嘶鳴。
他們的身材很高大,就連馬爾福的兩個小跟班看了都會自愧不如,一看就不是那些馬人口中的小巫師。
“抽多少?”
“四五管吧,不然不好交差。”
“他們要獨角獸的血!”
海格發出一聲低呼。
“怎么了,獨角獸的血很奇怪嗎?”
“當然,殺死一只獨角獸是一件極其殘暴的事。
只有自己一無所有,又想得到一切的人,才會犯下這樣的滔天大罪。
獨角獸的血可以延續你的生命,即使你已經奄奄一息,但是你必須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從它的血碰到你嘴唇的那一刻起,你擁有的將是一條半死不活的生命,一條被詛咒的生命。
沒人會喜歡這樣的生命,除非——哦,天吶,是那個人!”
海格抽出弓箭,對準空地上的人影,卻突然發現空地上只剩下三個巫師,還有一個巫師消失的無影無蹤。
“咚!”
連著兩個倒地的聲音讓哈利和海格感覺脊背生涼,急忙轉過腦袋,就看到羅恩和馬爾福正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就和死了一樣。
“噠噠。”
頭頂上傳來一陣沉悶地響聲,聽著像敲擊木頭才會發出的聲音。
哈利抬起腦袋,就看到那個不見的巫師坐在他們頭頂的枝丫上,用魔杖輕輕叩擊樹干,好像故意要讓他們聽到一樣。
那根魔杖有些眼熟,葡萄藤木,和赫敏的一模一樣。
但哈利不是奧利凡德,沒那個看魔杖認人的本身,所以他只是單純覺得這根魔杖眼熟,沒來得及把她和赫敏牽扯上。
“有沒有人說過,巨人的聲音就算再輕也和巫師正常說話差不多。”
黑衣人輕輕一劃魔杖,斬斷一截樹枝,又將其變成兩根針管。
“巨人和人的混血,充滿愛的血液,雖然不是我的方向,但我想有個人會對你們的血液很感興趣。”
“請不要把我說的和變態一樣。”
哈利的肩膀上突然蓋上一只手掌,隨即而來便是一陣笑聲。
“只是研究到了這一步,總該看看混血的節點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