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亢，派你到黃山項目任副總經理是集團董事會的決定，我勸你再慎重考慮一下，我也把話挑明了，如果你不服從公司安排，那就準備一份辭職報告吧！”

“梅總，誰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別一天到晚拿董事會嚇唬我。我也把話挑明了，黃山我是不會去的，辭職報告我更不會寫，你愛怎么樣隨你。”

“劉亢，你以為董事長還會像以前那么護著你嗎？認清現實吧！”

“梅素素，你也別在這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你不是說是董事會決議嗎？那你讓陳董事長親自給我打電話好了！”

“梅素素，我是陳力。”

“陳董事長，您好！”

“你這個人力總是怎么當的，劉亢是公司培養了十幾年的人才，那是地產集團總經理的后備人選，你剛上來才幾天啊，你說把人干掉就干掉了？”

“陳董事長，您別生氣，是我的問題。派劉亢去黃山也是關總的意思，我們也是把他當人才看待的，這也是想讓他到更復雜的環境歷練一下。”

“你和關總一天天都在搞什么名堂？我告訴你，如果你把劉亢逼走了，你也別在大千集團干了。”

“是是是，董事長，我再和劉亢溝通一下。”

……

隨著機艙一次劇烈振動，我從睡夢中驚醒，知道此時飛機已經在屯溪機場跑道上開始滑行了。無夢到徽州，可我剛到徽州卻從這場夢開始。佛羅伊德說，夢是潛意識里對現實的表達，可夢卻不是現實。確切的說，這個夢開始部分是現實的：當梅素素和我說：“劉亢，派你到黃山項目任副總經理……”我雖說心里面一萬匹草原馬在奔騰，可接下來的回答卻是“我服從公司決定。”沒錯，我舍不得大千集團這個平臺，舍不得董事長對我的知遇之恩，更舍不得每年六十萬的年薪。

夕陽的余暉從舷窗撒滿機艙，我從窗外看到了黃山市的第一個落日。還有六個小時，我將度過自己四十歲的生日。我二十六歲那年研究生畢業，當年加入了大千集團，此后秉承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的校訓一路高歌猛進，從基層職員到主管，再到部門副經理，經理，這一系列晉升只用了三年，此后又在集團多個區域公司任副總經理，三十歲的時候，已經是集團最年輕的高管。或許是職場之路過于平坦，當年的我絲毫沒有察覺到公司同事對我那些溢美之詞背后，還有像利劍一樣嫉妒的目光，最終我還是要為年少輕狂買單。

三年前，從東北公司選拔進集團班子的關強異軍突起，通過一系列眼花繚亂的資本運作，為集團籌來百億資金，并在京城摘得兩個大項目。從此博得陳董事長的信任，一躍成為集團總裁，在大千集團獨掌大權。再后來，我就犯了職場人常犯的錯誤，在公司老大和老二之間站錯了隊，一點點被關強邊緣化。這次派我到黃山項目，用關強的話說是集團領導派駐一線，讓黃山成為集團一個試點…，可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就是貶謫。說貶謫我似乎又犯了自命清高的老毛病，貌似有效仿東坡先生之嫌，那再換一種說法，這就是職場中的充軍發配。

一陣嘈雜的電話鈴聲打亂了我的沉思。

“劉總吧！我是黃山公司司機小王，知道您是這班飛機抵達，邵總派我來接您。”

“辛苦了小王，馬上下飛機，一會見！”

小王口中的邵總正是黃山項目總經理邵飛。他三年前被關強招進華北區域公司，任招商經理，而我當年已經是華北區域的副總經理，當年的下屬如今成了我的領導，而且據我所知，我這個副總還是邵飛親自和關總點的將，不知道他的心態究竟是對我的信任還是羞辱。此時此刻的大美黃山，無疑已經成為我的一生癡絕處。

“您是劉總吧？我是來接您的司機小王。”一出航站樓我就看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向我跑來，麻利的接過我的拉桿箱。

“劉總啊！久聞大名，我們邵總都念叨您好幾天了。邵總已經在老街第一樓等您了，今天邵總帶領黃山公司項目班子集體為您接風。”

“謝謝啊！邵總真是有心了。”應該沒有人知道今天還是我的生日，否則今天又會多一個主題。他們只知道我的到來會讓黃山項目公司有所轉變，可對我來說，此刻感覺只是壓抑，無比的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