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這話便要退出去。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靈珠卻叫住了他:"怎的小哥,我可沒說過話,你怎么就出去了?"
那小廝站住了腳,等待著南宮離的答復。靈珠說完這句話之后就別過了頭去不看南宮離。見靈珠不理自己,南宮離長嘆一聲。話已經說到這份上,自己不去也不是。只好站直了身子對那小廝說了一聲;"前面帶路。"
小廝見南宮離答應了,面上一喜閃出一條路來:"公子隨我來!"
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后的去花語樓了。靈珠見他們出去了,才苦笑道:"到底來,還不是要去那個花語樓?"
想想自己也早已與南宮離無什么關系了,又何必管得那么多呢?心里雖然有些小小的失落,但靈珠權當是少了個下棋的人。
細細地飲了杯中的茶,茶有些涼了。一杯盡,茶香猶存。
"來人,收了這盤棋吧。"
聽到她的吩咐,從屋外走進來兩個小丫鬟。兩個小丫鬟將棋子收好,見她沒有其他的吩咐便出去了。
靈珠站在窗邊。花語樓,那個地方的確有些與眾不同。雖然那個地方她僅僅去過一次,但不得不說的確是與眾不同。
當初自己的確見過司美人一面。莫說是男人,就算是女人見了司美人也會不由的贊嘆:這是位絕色佳麗!
不一會兒,二人就已經到了花語樓。那位小月姑娘見南宮離,生怕自己惹到他,躲到了一旁。南宮離也不理會,徑直的上了樓。二樓最里面的房間便是司美人的住所了。一路上有些姑娘想要招呼南宮離,但是一看他向那個方向去了,就知道自己沒戲了。
花語樓所有人都知道,司美人是南宮離護著的。既然來到了這里自然是要去找司美人的。
其他姑娘的客人她們敢搶,這位美人的可不敢。
見他推門進來,司美人掩嘴一笑:"怎的,他們還真的去尋你了?"
南宮離不說話,關上了房門直接坐到了椅子上。司美人馬上解釋道:"今兒我不過是說了一句"怎么來了都不上來見我?"他們幾個便跑了出去。我一猜就是去尋你了。"
她雖是這么說著,那眉眼卻一直挑逗著南宮離。南宮離視而不見,兩個人認識的時間這么久了,南宮離自然也是知道:這是青樓姑娘養成的習慣,司美人也是沒辦法的。
司美人端坐了下來,房內的燈還點亮著。
"最近城內鬧得緊,怎的,聽說你家里的那位靈珠娘子又住了回來?"她話中略帶著笑意,仿佛是一件可喜之事一般。南宮離點了下頭:"你倒是了解得很啊。"
司美人不高興的別國身去:"瞧你說的,難不成你還想瞞著我?這城內的百姓中可都傳開了。我倒是懶得打聽你們的事呢。"
司美人平日里好喝點酒,桌上自然是有老鴇子準備好的酒。南宮離自顧自的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上官家已經如此了,我也不能看著她流落街頭不是。"
司美人揉了揉耳垂,一對玉耳環顯得整個人格外的優雅:"我又沒說你什么,怎的解釋上了?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南宮離想都沒想,答道:"還能怎么辦,就叫她一直住下去吧。如果日后上官家真的可以重新強大起來那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我南宮府上也不差她這一個,吃的用的自然也不會虧待了她。"
她望著這個坐在自己對面的男子。一晃兒,認識他已經是七年的事了。她自己都沒有想過竟然認識他這么久了。若是旁人,定是一眼便可看出司美人對他有點意思的。但偏偏南宮離將他身邊的這位美人忽視掉了。
見司美人看著自己,南宮離眉間一緊:"怎么,有事?"
司美人才發覺自己有些失態了。她輕咳一聲的搖了搖頭:"無事,難道一定要有事才可以叫你來嗎?"她從桌前拿起酒杯與南宮離對酌:"你倒是好,來我這里就是為了來喝我的酒的嗎?"她話中雖有些責備的意思,但卻一直是笑著的。南宮離也知道司美人是在于自己說笑。
他將兩個空酒杯斟滿酒:"許久未曾到你這里來了,聽媽媽說花魁又學了新的曲子,不如唱給我聽可好?"
司美人干了這杯:"青樓女子學個新曲子,這也未必是什么新鮮事吧?"
南宮離搖了搖頭,開口道:"這怎么能相提并論呢。花魁是花魁,自然要于常人不同了。"
司美人長嘆了一口氣。她走到屋內的古箏前,先是試著撥了一下音弦,接著便是一曲優美的旋律。
月光灑下,一切說不盡的美好。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紅燭的光照亮了整個屋子。燭光照在司美人的臉上。南宮離癡癡的看著她。燭下觀美人,自然是別有一番風味。
"琉璃續酒輾轉醉,調光夜靜人亦墜。放眼江山千許回,荼蘼花解其中味。"司美人緩緩的開口唱道,這聲音配上優美的旋律恰到好處。只是這曲子有些悲涼,有些傷感,若是有心事的人聽了定是會叫人落下淚了。
南宮離閉上眼睛,靜靜地聽她唱歌。
走廊內的姑娘們聽到司美人的歌聲,也不由贊嘆:"花魁就是花魁,連歌聲也醉人!"
一旁幫忙的小丫頭顯然沒有看到南宮離進去:"司姐姐是在于誰唱歌?新學的曲子我聽過,可不是這首!"
一位青衣的姑娘平日里與司美人走得近一些,一聽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她望向司美人房內的燭光:"大抵又是唱給那個呆子吧?"
小丫頭越聽越糊涂:"呆子?姐姐是在說誰?"
青衣姑娘苦笑:"還能有誰,我說的便是朝中皇帝身邊的紅人,南宮離!"
那個小丫頭聽了吐了吐舌頭:"姐姐是在說南宮公子啊??墒?,他不呆呀!姐姐怎么會覺得他呆?"
青衣姑娘笑了:"他若是不呆,怎會看不出司美人對他芳心暗許,怎么會不了解她的心意呢?"
小丫頭半懂半不懂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她似乎懂得了,又似乎什么也沒有聽懂。
房內,南宮離聽得有些醉了。聽曲子的人醉了,彈奏的人也有些如癡如醉。司美人細細端詳著南宮離的臉。夜色下他眉宇間滿是英氣,倒是位俊俏公子?;蛟S她上官靈珠也正是看重他這點吧。
司美人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明明知道他是不會喜歡上自己的,偏偏還要欺騙自己。想想那上官靈珠多么的狂妄,自己喜歡的人被她寫下休書,司美人都為南宮離感覺到委屈。
"一瓢江湖千杯淚,在水一方念吾歸。轉眼紅光淋漓水,怎乞凱旋兩人歸。"
司美人依舊唱著曲子。窗外忽然有煙花,司美人停下了手,南宮離也睜開了眼睛。
窗外的煙花很漂亮。城內很少有人會在這個季節,這個時間放煙花了。司美人望著南宮離:"這煙花真好看。"
南宮離搖了搖頭坐了下來:"你繼續談唱吧,權當是助興了。"
司美人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煙花,繼續彈奏著。
她忽然想起了他們的初識,在那個寧靜的夜晚。那天晚上,也就是她第一次結識南宮離的夜晚,城內盡是煙花,花語樓內也是歌舞升平。雖然是在青樓這種風花雪月的場所,卻也是有著道不盡的美好。
那年,司美人在街上與家人走散,被人販子看重中到了青樓內。
那一年,花語樓也不過是個普通的青樓。十歲的司美人雖然還是個孩子,但是不難看出是個美人胚子,日后定會是一位不錯的美人。
當初的老鴇子也正是看上了她這一點才將她買了回來。司美人雖然還是個孩子,但是也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這里是青樓,是風花雪月的地方。來此的姑娘只要進了一天身子便是不干凈的。
司美人的娘親從小便告訴她,此處千萬不要去。
一想到自己日后可能會在也見不到娘親,司美人一下子哭了出來。老鴇狠狠地掐了她一下:"死丫頭,我賣你回來是為了陪客人笑的,你這樣子一會兒見了客人還怎么陪酒!"
司美人本就害怕,被她教訓一頓之后更加害怕了。她強忍住了淚水不叫自己哭出聲音來。
老鴇見她不哭了,也就不再理會她了。司美人見四下無人就趁著他們不注意溜了出去。
老鴇一回頭,剛好看到司美人離去的背影。她啐了一口:"臭丫頭,看我把你抓回來怎么教訓你"
聽到身后老鴇的話,司美人更不敢停下來了。她跑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她回過頭看,果然身后還是有人在追自己。
她光顧著跑,也沒有看著路。從路的對面走過來一個孩童。雖然說是孩童但是也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要比司美人年長幾歲。
司美人沒有看到他,兩個人直接撞倒在了地上。正是因為摔倒了,身后的老鴇才追到了司美人:"好啊你,竟然敢逃跑,你看回去我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