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空湛藍如洗,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卻照不進許悠陰霾密布的內心。她坐在狹小的房間里,手中緊握著那張來自,她盼望已久的國外知名藝術院校的錄取通知書,手指因用力而泛白,通知書的邊角都被揉得有些褶皺。她的雙眼緊盯著那幾行燙金的字,心中滿是憧憬,可這憧憬背后,卻藏著無盡的酸澀與糾結。
這所學校,是她多年來夢寐以求的藝術殿堂,那里有世界一流的導師,能接觸到最前沿的藝術思潮,是她邁向更高藝術境界的絕佳階梯。她曾無數次幻想過,在那些充滿歷史韻味的校園工作室里,盡情揮灑畫筆,讓自己的藝術才華得到淋漓盡致的綻放。那些想象中的場景如同閃爍的繁星,在她逐夢的道路上熠熠生輝,此刻卻如針般刺痛她的心。
然而,命運就是如此愛開玩笑。當許悠滿心歡喜地想要第一時間與沈逸塵分享這個好消息時,卻得知了沈逸塵家中長輩病重的噩耗。醫院的長廊里,燈光慘白,沈逸塵坐在長椅上,雙手抱頭,平日里挺拔的脊背此刻微微彎曲,仿佛被沉重的壓力壓垮。他的眼神空洞而疲憊,望著地面,不知在思索著什么。消毒水的刺鼻氣味彌漫在空氣中,混合著壓抑與悲傷的氛圍,讓人窒息。
許悠緩緩走到他身邊,蹲下身子,握住他的手,輕聲問道:“逸塵,情況怎么樣了?”沈逸塵抬起頭,眼中的痛苦如洶涌的潮水,幾乎要將人淹沒。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絕望:“醫生說,要長時間治療,需要有人在身邊精心照料……”許悠的心猛地一沉,手中的通知書似乎也變得滾燙起來,灼燒著她的掌心。
接下來的日子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的煎熬。許悠看著沈逸塵日益憔悴的臉色,為長輩奔波忙碌的身影,心中滿是心疼。她知道,這個時候離開,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可放棄深造的機會,又像是親手將自己的藝術夢想扼殺在搖籃里。無數個夜晚,她躺在床上,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淚水無聲地滑落,浸濕了枕頭。她的內心好似有兩個小人在激烈爭吵,一個喊著“夢想不可辜負,這是一生難求的機遇”,另一個則哭訴著“愛人此刻正深陷困境,怎能忍心棄他而去”。每一次掙扎,都如同在她心上劃下一道口子。
沈逸塵同樣內心掙扎萬分。他深知許悠為了藝術付出了多少努力,那個遠方的學府對她意味著什么。每次看到許悠欲言又止的模樣,他的心就像被千萬根針扎著。他多希望自己能有足夠的力量,既照顧好家人,又不耽誤許悠的前程,可現實卻將他逼入了絕境。他常常在忙碌的間隙發呆,腦海中交替浮現出許悠充滿期待的眼神和長輩臥病在床的虛弱模樣,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指關節泛白,滿心都是無力與自責。
終于,離別的那一天還是到來了。機場里,人來人往,喧囂嘈雜,許悠和沈逸塵卻仿佛置身于一個寂靜的孤島。他們面對面站著,眼中滿是不舍與眷戀,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卻不知從何說起。
許悠率先打破沉默,她強忍著淚水,哽咽著說:“逸塵,我等你,等家里情況好起來,我們一定還能再續前緣。”可話雖如此,她的嘴唇卻止不住地顫抖,眼眶里蓄滿的淚水隨時可能決堤。她微微仰頭,試圖不讓眼淚落下,不想讓沈逸塵更加難過,可鼻尖的酸澀和心底的悲痛卻愈發洶涌。她的雙手緊緊揪著衣角,指關節因用力而凸出,仿佛這樣就能抓住此刻正在流逝的幸福。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沈逸塵,那眼神里飽含著愛意、不舍與揪心的痛,仿佛要把他的模樣深深烙印在心底,帶著這份眷戀奔赴未知的遠方。
沈逸塵緊緊地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他在她耳邊低語:“你放心去追求夢想,我會照顧好一切。記住,不管多遠,我的心永遠和你在一起。”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雙臂摟得那么緊,仿佛一松手,許悠就會永遠消失。可他又清楚,此刻必須放手,讓她去追逐屬于她的光。他緊閉雙眼,眉頭緊鎖,極力忍耐著內心的痛苦,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試圖把這份不舍和悲傷都藏在心底。當他緩緩睜開眼睛,望向許悠的那一瞬,眼中的深情與哀傷如決堤的洪水,肆意流淌。那目光仿佛在訴說著他們過往的點點滴滴,又似在承諾著未來的堅守,即便相隔天涯,愛也永不磨滅。
松開手的那一刻,兩人的指尖輕輕滑落,仿佛是命運硬生生地將他們扯開。許悠拖著沉重的行李箱,一步三回頭,淚水模糊了雙眼,看著沈逸塵逐漸遠去的身影,她的心好似被撕裂成無數碎片。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痛意從腳底直竄心頭。她張了張嘴,想要再呼喚他一聲,喉嚨卻像被堵住,只能發出破碎的嗚咽。她感覺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唯有沈逸塵的身影在腦海中愈發清晰,那是她心底最放不下的牽掛。
而沈逸塵站在原地,望著許悠消失的方向,久久未曾挪動,直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徹底不見,他才緩緩轉身,步履蹣跚地走向醫院,去扛起那份沉甸甸的責任。他的背影顯得那么落寞、孤寂,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氣。一路上,他眼神空洞,對周圍的一切都視而不見,腦海中只有許悠離去時的畫面,那畫面如同一把利刃,反復切割著他的心,讓他痛不欲生。
從此,他們相隔重洋,各自在藝術與生活的磨礪中艱難前行,每一個孤獨的夜晚,思念都如潮水般將他們淹沒,可那份對彼此的愛,卻在心底愈發深沉,等待著命運再次將他們牽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