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基地度過了三天悠閑的時光)
“不好了,雪妘她!”早晨剛睡醒,眼都還沒睜開,就聽見胡瑤的喊叫聲。
“什么啊?”我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
“雪妘不見了!”
我終于清醒過來,忙問:“每層都找過了嗎?”
“找了,我連柜子什么的都打開來看了。”胡瑤肯定地說。
“雪妘一定有什么秘密嗎。”竹穎說完瞟了眼血凌。
“我不知道,我和妘是在她小學時候相遇的,我只知道,妘沒有五歲以前的記憶。”血凌解釋道,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血凌似乎在害怕著什么,不過也沒多想,只當是雪妘失蹤,她擔心罷了。
“跟這會不會也有關系呢?”竹穎捏起下巴,微微含起頭來。
“我們先去調一下監控吧。”我覺得此時最必要的是確認雪妘離開的時間。
調取監控得知,雪妘是凌晨三點十分出了基地大門,三點十四分走出血泉宮,三點十九分在監控上消失。
“我覺得雪妘像是有目標地行動,這就排除夢游的可能性。”竹穎觀察得十分細致。
接下來的好幾天我們都在推理雪妘的目的以及她所去到的地方,但一無所獲。大家都很消沉,胡瑤突然提起:“之前那次失蹤和這次失蹤會不會有什么關聯呢?”看得出來,哪怕是蛛絲馬跡,胡瑤也想知道。
“不可能,”竹穎斬釘截鐵地說,“上次是因為‘冥界門徒’在基地引發事件,現在應該沒什么刺激她的事情。你提起這事我倒又找到一個疑點,雪妘為什么有把握對抗‘冥界門徒’呢?”
這下好了,問題不但沒解決,還變多了!我們冥思苦想,最終卻還是百思不得其解。無奈,只好先暫時放下這件事,但其實誰真的能放下呢?
那么現在,我們看看古雪妘到底去哪兒了。
雪妘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空中飄著幾片零星的雪花。仔細觀察,積雪被風蝕出綢緞般的波紋,每一道褶皺都嵌著細碎的星芒。冰湖如一塊被神靈淬煉的墨玉,裂紋中迸濺的幽藍光塵懸浮半空,凝結成水晶鈴蘭的形態——那是冰層下遠古蕨類燃燒的熒光,在零下五十度的呼吸里化作固態的磷火。雪狐掠過時,足尖點碎的冰殼騰起螺旋狀冰晶,如同冰妖精抖落的裙裾花邊,在狐尾掃過的軌跡上叮咚作響。
到了晚上,極光降臨了,整片雪原驟然蘇醒。游弋的雪丘隆起龍脊般的弧線,地脈深處的冰核隨天體引力漲潮,積雪表層浮起細密如蟻篆的霜紋。這些閃爍水銀光澤的符文會沿著月光流淌,在雪幕中拼湊出冰晶宮闕的虛影,又在風嘯響起的瞬間坍縮成鉆石塵霧。最詭譎的是那些無根的風聲,它們裹挾著冰粒在虛空中織就半透明的鮫綃,當綢緞拂過枯死的雪杉林,樹干便滲出琥珀色的凝光,仿佛樹木正用凍結的血液書寫遺落的冰雪史詩。
走到一個散發著幽幽藍光的洞穴內,石壁上嵌著會發亮的碎水晶。濕漉漉的苔蘚間生長著許多小蘑菇,傘蓋上浮著螢火蟲似的微光,照得水坑像撒了一把星屑。雪妘蹲下來仔細觀察,不料蘑菇噗地噴出閃著藍色的熒光孢子粉,驚起的光點在黑暗中久久不散,仿佛把夏夜銀河搬進了洞穴。
“‘銀霜,原野’?奇怪,我竟然看得懂!?”扒開積雪,雪妘看到了一塊藍底白字的木牌。
“歡迎回家!”洞穴內響起一個稚嫩的小女孩的聲音。
“誰!?”雪妘被嚇了一激靈,警惕地觀察起洞穴來。
“別那么緊張,我是你親妹妹。”
“什么跟什么啊?我沒有妹妹啊。”雪妘既無語又疑惑。
“看來當年的咒語很管用嘛。你等等,馬上讓你想起來!”說完,雪妘面前出現了一只形似白鹿,通體覆著半透明的冰晶鱗甲,毛發如同流動的銀霜。她的角由純凈寒冰凝聚而成。雙眼左瞳飄雪,右瞳結冰,所踏之處雪地綻開冰蓮花紋。她圍著雪妘跑了一圈,奔跑時她身后拖曳著星河流光。再細細感受,這次她的呼吸似乎有些刻意,在她呼氣時,雪妘敏銳地察覺到時間凝滯了三秒,心想:這也許就是我的“絕對零度”的來源。
她突然拽起雪妘跳進洞穴內的暗河,湍流的盡頭竟是三歲那年的“雪原狂歡節”,而成年的她們直接掉進童年慶典:雪妘直接接住兒時妹妹拋來的雪球,反手就把雪球扔到了當年總欺負她們的白熊身上。妹妹趁機偷喝父親珍藏的極光酒,與兒時的雪妘隔空碰了個杯。
十二點的冰鐘敲響了,兩個時空的姐妹同時放出“雙生極光煙花”,炸開的星火在現世雪原拼出巨幅涂鴉:“歡迎阿姐回家!”
“滴答”,暗河泛起波紋,那滴水咸咸的也甜甜的。
“阿姐?”
“我沒事,昭,只是感慨萬千。你化形后很漂亮哎!”雪妘終于想起了五歲前的記憶,她的人生終于完整了。她還發現妹妹冰昭化形后是個大美女!的確如此,冰昭眉如霜柳裁冰刃,眸轉極光碎星河,銀發間有許多細小但璀璨的水晶發飾,唇色如初綻的雪蓮蕊心,真真是個雪魄星眸的女子。
“阿姐也很漂亮呢,想當年阿姐走時就很漂亮呢!”
“當時你都還沒化形呢,才到我肩膀的小麒麟。”雪妘笑著比劃了一下。
“哈哈。對了阿姐,你還要回去的吧......你在那的情況我都知道。”冰昭突然耷拉下來,小聲地說。
“嗯。不過我可以帶昭一起回去的!如果你愿意的話。”
“阿姐,我查到當年對我們雪原麒麟趕盡殺絕的是人類,看起來是個有組織、有目的性的,阿姐在那邊更方便調查吧。”
雪妘聽到組織二字,猛然想起“冥界門徒”,慎重考慮后,她還是決定探尋家族被滅的原因:“阿姐會查的,你乖乖待在雪原,等阿姐來接你。”
“好,我等阿姐來!阿姐一定要小心啊!”
“對了,這些年來你在干什么?很孤單吧,阿姐陪你玩一會兒。”雪妘關心道。
“數日子,盼著阿姐回來。阿姐,我們來數冰晶吧。”冰昭睜大了她那藍紫色的承載著日月星河的眼眸。
想到這十八年來冰昭一直孤獨一人守著這一望無際的雪原,雪妘不禁埋怨起命運的等待,百感交集地對冰昭說:“好,阿姐陪你。”
她們挖開積雪,拿出了一箱冰晶——那是她們小時候收集的。
“一共是九十九條......”雪妘哭了,她明白九十九是什么意思(久久,既有祝福平安的意思,也希望姐妹間永遠情深)。
“再加上這條,一百條。字母J在字母表第十個,兩個十相乘是一百,JJ,姐姐......”冰昭也忍不住了,淚落下地瞬間,似乎是宇宙在哭泣。
兩姐妹就這樣相偎在一起,就像小時候她們躲在母親厚厚的毛下時那樣......她們的頭上長出鹿角,身上延展出鱗甲......
“和從前一樣......”雪妘輕柔地說。
“一切都沒變......”冰昭靠著許久未見的阿姐輕輕閉上眼,進入了那個美好的“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