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陪著遠山,簡單地安葬完常膽薪后,決定分成兩組,裝備著雞架子的夕陽和遠山一組,前往【黃村火車站#4】,解放關押在那里的,作為起義軍坐騎的各類動物。
子豪和曉夢則先去婚禮場地的四號線終點,【天宮院#4】偵察,順道尋找一下子豪被搶走的雞架子,為起義行動做最后的準備。
此刻,夕陽坐在小點兒的籮筐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小點兒的身上多了幾條新的傷痕,但它奔跑的速度卻絲毫不減。
隧道兩旁,獸骨燈臺中燃燒著火光的書本,不斷地向夕陽靠近,接著不斷地飛速遠離。
按照遠山的介紹,南部包括大長臉在內,一共有三個隊長,分管實驗,物資和安全。
兩人前往的【黃村火車站#4】,便是物資隊長,陳浮的管轄地。
想到還會遇到一個和大長臉一樣,可以自由變身成野獸模樣的家伙,夕陽全身的肌肉不由得都緊繃起來。但可能是因為沒有吃午飯的緣故,即使他飯量不大,越來越重的餓意,慢慢沖淡了他內心的緊張感。
“遠山,火車站都關著什么動物啊,會有雞嗎,就是這個雞架子的雞,聽說,雞肉特別好吃,還有雞蛋。”
夕陽想起沈叔以前給他講過的地上吃食,肚子不自覺地開始叫了起來。
“可多了。雞是,家禽,不是坐騎,咱們先去,解放坐騎,再請你,吃雞。還有子豪,曉夢,好好請你們,吃一頓。”
也許是經歷過太多變故的原因,遠山已經從常膽薪去世的事情中平靜下來,眼神變得清澈且堅定。
面對遠山的直白,夕陽一下有點兒不好意思,他下意識地轉移起話題,向遠山詢問,百獸之王是什么動物。
遠山遲疑了片刻,慢慢說出獅子二字,話音剛落,小點兒便輕嘯了一聲,奔跑的同時開時不斷地跳躍,差點把籮筐里的夕陽給甩到地上。
“你看你不說豹子,小點兒生氣了!我說你倆的內部問題,能不能別帶上我啊?”
夕陽使勁抓著籃子邊沿,生怕下個瞬間整個人真被甩飛出去。
“小點兒也很厲害。”
遠山說著趕快摸了摸小點的腦袋,小點兒則用一種類似伸懶腰的放松聲音回應起遠山,非常聽話地再次恢復了平穩的行進姿態。
幾分鐘后,隧道亮光開始變得明顯更亮了一些,下個瞬間,小點兒便馱著兩人沖出了隧道。
抵達的站臺上空無一人,甚至幾乎維持了月光事件前地鐵站的本來模樣。
遠山命令小點兒在隧道里乖乖等待,隨后給夕陽指向站臺下方開設的一個通道入口,示意兩人向那里出發。
大約走了兩分多鐘,他們從通道后原本一個較為平緩的斜坡路,來到了一條非常狹窄的細長通道,通道兩側并非由石墻構成,而是鐵皮的材質。
夕陽用手往鐵皮上嘣蹦地敲了兩下,忽然里面像是有什么東西聽到了響動,狠狠向鐵皮沖撞過來,頓時把夕陽嚇了個激靈,手也馬上縮了回去。
遠處隨即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夕陽看鐵皮下面貌似有不小的空當,一把拽起遠山,飛快地躲了進去。
“這牛怎么無故發瘋?剛才那響聲,我還以為是老陳出來了呢。”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聽起來憨憨的聲音,從兩人的頭頂傳來。
“可能它也知道,那個老園長的女兒,今天要被迫嫁給秦飛吧。”
另一個中年男性的聲音也同樣發粗,甚至呼吸時都有些微弱的鼾聲。
“聽說今天婚禮上,雞肉豬肉隨便吃,哎,咱倆卻要守在這里,這些火車車廂,都是月光前就被停放在這片地下車庫的,車皮硬著呢,有什么可守的。”
男子話語間帶著怨氣,泄憤似的踢了下身旁的鐵皮車廂。
“老陳不是也留守在地下水庫沒過去嘛,這些車廂鐵門的鑰匙都在他手里,本身咱們就是做做樣子,老陳出來的時候,趕緊過去報道就是了,哎呀走了,繼續回值班室睡覺去。”
二人見這里無事發生,腳步聲漸漸遠去,夕陽扭頭剛想招呼遠山出去,卻發現身旁早已不見了大個子的身影。
再仔細一看,遠山已經跑到了鐵皮車廂另一側,關著動物的那片區域,而他的手里,正拿著一個又白又圓的硬東西。
遠山回頭發現夕陽沒有跟來,難以掩蓋嘴角的笑容,大步走回到夕陽藏匿的車廂底部,蹲下身子,將手里的東西遞到了夕陽的手里。
夕陽接過后上下晃了晃,好似一塊光滑圓石頭的硬東西重量很輕,里面好像裝著什么東西。
“這就是,雞蛋,你嘗嘗!”
遠山將手里的另一枚雞蛋輕輕一捏,外殼破碎后,里面流出了一種橙紅色的液體,只見他一口吞下,隨后臉上浮現出了幸福的笑容。
夕陽看在眼里,肚子再次不自覺地叫了起來,他沒有任何猶豫,不假思索地馬上學著遠山的動作,輕輕捏爆雞蛋的外殼,仰著頭,將里面的液體倒進了嘴里,頓時一股涼涼滑滑的感覺,充盈在了唇齒之間。
“喝起來,像是我們線里下三路的清涼羹。”
還沒來得及回味,蛋液便已全部滑過喉嚨流進了肚子。
“清涼,羹?”
遠山對這個名字明顯很有興趣,睜大眼睛看著夕陽問道。
“哈哈你都要請我們吃肉了,到時候肯定請你嘗嘗清涼羹。那個遠山,雞蛋在這里,是不是說明,雞也在這里呀?”
放下戒備的夕陽,一個翻滾來到了鐵皮車的另一側,順著遠山手指的方向,迅速便鎖定了一個長滿羽毛,探頭探腦的小家伙。
與身上白色的羽毛不同,它直挺挺的脖子是紅色的,突出的小嘴看上去特別硬,頭頂則是一個獨特的波紋形狀,像是戴了一頂暗紅色的窄帽子。
遠山展開了這只小雞的翅膀,指了指它胸脯挺著的部位,笑著詢問夕陽,他和子豪經常說的雞架子,是不是就是這個地方。
夕陽抬起右臂看了看上面的雞架子,哭笑不得地向遠山點了點頭。
夕陽的觀念里,雞翅膀至少就要有人胳膊的長度,但當他親眼見到雞的樣子,夕陽才發現,雞的大小遠遠比他想象的小的多。遠山懷里的小雞,甚至還不到雞架子三分之一的大小。
這時一個棕黃色毛發下,有著明顯傷痕的大家伙,低沉地發出哞哞的聲音,甩著黑黑的尾巴,朝夕陽緩緩走了過來。
夕陽看到這個大家伙頭上的兩個犄角,本能地連續撤步,后背緊緊貼到了距離這個活物最遠的鐵皮車廂上。
“別怕,這是牛,很溫和。別急,馬上就救你們出去。”
說罷,遠山一晃而過的憐憫眼神,瞬間又變得堅定無比。
清涼羹由黃瓜和米漿調制而成,一天疲憊的工作結束后是很好的解乏美味。——《下三路美食指南·甜品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