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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火后紅

夕陽和尹正,面對面地坐在緩緩開動的軌道車上,子豪則坐在夕陽后面的座位閉目養神,曉夢百無禁忌地在車廂里四下轉悠,東摸摸西摸摸,老馮見身旁的老大都沒有發話,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說些什么。

“陽陽,你的眼睛和嘴巴,真的和你媽一模一樣,幸虧你也有你爸那身本身,要不然剛才可能真誤傷你了,怪我,沒有早點兒把你認出來。”

自稱是夕陽二舅的治安組織老大,打開天窗說亮話,率先和夕陽打開了話匣子。

“賴我!是我下令唐突了,真不能怪您!”

老馮見尹正開口,馬上過來幫腔。

“事兒趕事兒趕上了,不能賴您,那您是我媽的,哥哥?”

夕陽的印象里,舅舅這種稱呼應該是媽媽的兄弟,但他確實對這種親戚間的稱呼不太熟悉,畢竟眼前這個人,是他23年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親人。

“我是她二哥,我們還有一個大哥,他曾經和你爸一起,參加過種子計劃。”

“那,他也和我爸一起在種子計劃中,失蹤了?”

夕陽回憶起《線前史記》和夢里的場景,當時的團隊隊長,確實姓尹。

“嗯。”

尹正說完停頓了幾秒,頭盔后的目光,直視著夕陽的眼睛,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哽咽。

“請你不要怪我,雖然你媽走的時候,和家里鬧得很僵,但當我們知道小妹在生完你之后去世的消息,是真的打算把你接回來的。”

尹正仿佛一眼看穿了夕陽眼里忽然出現的怨恨和委屈,只見他的雙手放在了頭盔的臉頰部位,啪地一抬,脫下了厚重的金屬頭盔。

夕陽看到尹正的臉龐不禁一怔,他的臉上滿是燒傷后留下的疤痕。

但是單從五官來看,以前應該是非常英俊的長相。

老馮也緊隨其后地摘下了頭盔,燒傷疤痕在他這張布滿歲月痕跡的臉龐上顯得更加嚴重,有的地方,甚至已經看不出皮膚本應該有的年邁皺紋。尹正還沒開口,老馮便將疤痕的來歷,率先講了出來。

2044年,幾個刑滿釋放的犯人,回到了原先的線路,他們回去后,召集了一群烏合之眾,聯合監獄里的犯人,里應外合地發生了一場嚴重的暴亂,八號線的大多數站臺,都在那場暴亂中被焚燒,頑強抵抗的治安組織雖然平息了暴亂,但幸存下來的人,無一都受了或輕或重的燒傷。

“當時治安組織可以說是內憂外患,我們認為沒有能力能照顧好你,聽說有位你父親的友人愿意代養你,我們也就略微放心了些,把精力完全花在治安組織的重建上面。”

尹正坦然地直視夕陽,做好了迎接夕陽任何情緒的準備。

“那人就是我爸!”

這時,曉夢接過了尹正的話茬兒,狠狠地拍了下治安組織老大面前的桌子。

尹正愣了一下,隨即立刻站起身,深深地鞠躬說道,“謝謝你父親,他是我們尹家的恩人!重建之后,組織里情況雖然穩定住了,但那次暴亂還是深深地在我心里結了疙瘩,生怕把陽陽你接回來以后,還會再發生那樣的事情,那我就真的難以在九泉之下,面對你母親了,心想,也許不去打擾反而對你來說,可能更好吧。”

“您之前一直說‘我們’,這個‘我們’是指?”

夕陽心里的疑惑被坦然解開,他一時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把話題下意識地引到別的地方。

“我和你姥爺,那會兒大哥失蹤,小妹去世,尹家就剩下我們爺兒倆。暴亂中他受了些傷,之后身體就一直不是太好,臨終前回光返照,你這個姥爺別的沒有,就是有勁兒,楞是一個人,把那九個大鼎,抬到了剛才的鐘鼓樓。”

尹正一邊說著,一邊淡淡地苦笑起來,臉上卻流露出了對自己父親獨有的那份自豪與驕傲。

“徒手?太變態了吧!”

原本正在休養生息的子豪來了精神,眼里透出了佩服的神情。

“哼,虎父無犬子,我們老大把第八鼎抬起來,那也是分分鐘的事!”

子豪繼續從后座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呼,夕陽看向尹正的身型,他并非是那種傳統意義地魁梧壯漢,卻能舉起八鼎。夕陽懷疑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好奇老尹家的基因是以什么形式,遺傳到自己身上的。

尹正笑著擺了擺手,接著目光十分柔軟地看向夕陽的雙眼。

“話說陽陽,還有你這個朋友,有沒有興趣來我們這邊?”

幾人聽到老馮自來熟地叫起夕陽的名字,不由得微微一笑,子豪則使勁地擺了擺手,繼續癱坐在了椅子上。

“大丈夫志在四方,你以后肯定前途無量。”

見軌道車減慢了速度,尹正重新戴起頭盔,老馮也馬上將頭盔戴好,軌道車駛入了一個站臺般的場景,【安華橋#8】的字樣一閃而過。

“您這邊關犯人,總得有個時限吧,哪怕把刑期定久一點,但刑滿了,就放人走唄。雖然我知道,您是再怕重蹈覆轍。”

曉夢說著,將后背完全靠在了夕陽身旁的椅背上。

“老馮,說實話,咱們現在的裝備,再有暴亂,也是完全應付的了吧?”

尹正看向老馮,仿佛真的在仔細思考,他們所一直忌憚的這件事情。

“那是肯定,那會兒大部分還都是冷兵器呢,這之后您父親才決定研發制作火器,現在咱們這戰力肯定沒話說,而且六號線給咱們設計的礦能裝甲,眼看著快要完工了,但您別忘了,現在兩百多號犯人,如果小一半兒都刑期滿了,一下少了這么多人,誰來干活?”

夕陽聽到這里眼睛一轉,馬上把四號線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講給了尹正和老馮,子豪和曉夢也在一旁隨時補充他遺漏的精彩細節,最后夕陽點出了剛剛平定內亂的四號線里,那些曾與秦南方同流合污的犯人,正愁不知道安放在哪里的難題。

“照你這么說,那確實可以解決人手不足的問題了,不過眼下還有另一個棘手的事情。”

老馮說著,厚重的頭盔扭頭看向尹正的方向。

尹正仿佛知道老馮想聊的事情,他雙臂交叉,點了點頭,將后背緩緩地靠在椅背上。

老馮隨即卸掉了左手的金屬手套,只見他的整個手掌和臉部一樣,也有很明顯的燒傷痕跡,但是最抓人眼球的,當屬疤痕上淺淺淡淡浮現出的紅色斑點。

“你們穿這么嚴實還能挨蚊子咬啊?”

子豪還以為能看到什么驚天動地的大新聞,馬上擺起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這是燒傷的后遺癥,火后紅吧?”

聽到曉夢的話,老馮馬上扭頭看向尹正,尹正也將身子骨挺了起來。

鎮壓烈火暴亂后,八號線僅剩余【鼓樓大街#8】,【安華橋#8】,【北土城#8】,【奧體中心#8】,【奧林匹克公園#8】和【森林南門#8】六個完好站臺。

作為軍工廠的【奧體中心#8】,歸四級兵馮不為掌管,其余五站由組織中的5位三級兵分別管理。——《治安組織站臺概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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