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你怎么有點不太開心呀,這是線里最好吃的烤乳豬,我上次吃的時候,還是小十年前呢。你快嘗嘗!”
滄海端著一盤噴香撲鼻,外皮被烤的金黃,正在發出滋滋響聲的大塊獸肉,來到了夕陽的面前。
“謝謝,但可能是還在想剛才戰斗的事吧,心跳的厲害,有點沒有食欲,不過這肉真的很香,不瞞你說,我們幾個從小到大,都沒吃過這么大塊的肉。”
在聽到當年種子計劃的事實真相后,即使滄海這個夕陽心心念念的女孩,現在就在他的面前,他的心里卻十分堵塞,提不起精神。
“恩,剛才子豪也和我哥說了,他們那邊在吃烤全羊,子豪特別喜歡,好像自己一人就已經吃了一整只了,曉夢吃的也特開心。”
子豪和曉夢的加入,讓滄海一雙美麗的丹鳳眼,笑成了兩道彎彎的弧線。
【天宮院#4】的戰斗結束后,被奴役的北部人得到解放,紛紛與北部的家人們團聚,此時大家正在【動物園#4】站的居住地里舉辦慶祝宴會,原先火光微弱的居住地,燃起多處由木頭塊堆積組成的篝火,暖洋洋的火光,閃耀在每個人的眼中。
夕陽眼前圍火中的木頭,正在發出劈里啪啦的焦響聲,他不知道如何向滄海解開自己的心結,只好將話題聊到子豪這個扶不起的吃貨身上。
“你哥請他吃飯,算是倒了大霉了,這下真的讓你們破費了。”
遠處,子豪和曉夢正在笑逐顏開地大快朵頤,大山子察覺到有人看向他們那邊,馬上咧嘴露出他的大白牙齒,向夕陽特別開心地笑著招了招手。
“沒有你們,這次起義怎么可能成功呀,這些又算什么。”
滄海說著,目光看向緩緩流動金屬液體的夕陽右臂。
“對了滄海,抱歉把你的大弓給弄沒了。”
夕陽強顏歡笑,不知道如何向滄海談論右臂的事情。
“弓沒了可以再做啊,而且以后也沒有太多的用處了,反倒是你的這個手臂,現在還疼嗎?”
出乎夕陽的意料,反倒是滄海,率先直截了當地,向他聊起了這個話題。
“不,不疼啦,之前挺疼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被這個液體覆蓋之后,所有的創傷都不見了,嗯...滄海,你們四號線的人,好像不太喜歡這個手臂。”
“啊?你為什么會這么想啊。”
滄海顯然沒有想到夕陽會這么提問,一時間表情變得有點兒驚訝。
“我聽張野和那個光頭說的,他們好像特別怨恨那個,在種子計劃里,同樣有這種手臂的人。”
“哦哦,鐵臂男。”
滄海不清楚她口中的鐵臂男,對夕陽來說意味著什么,但她明顯觀察到了夕陽聽到這個詞語后,臉上消失的笑容,馬上小心翼翼地詢問夕陽,是不是自己哪里說錯了什么。
夕陽假裝不以為然地笑著搖頭,隨手拿起一片外皮焦脆的乳豬肉放到嘴里,立馬獸肉特有的香氣便在他的齒間爆發,即使他對吃飯幾乎不感興趣,但他也知道,這個味道比起六號線的蟲子,要好吃幾千幾萬倍。
滄海仿佛察覺到了什么似的,再次給夕陽夾了一片烤乳豬肉放到了他的碗里,接著便和夕陽講起了四號線的過往。
月光事件后,幾條線路的物資都十分匱乏,尤其是食物,幾乎都是靠四號線補給。食物逐漸成了四號線的獨特優勢,塑造了不可替代的一種存在。
但隨著十號線意外發現了一座貯藏農作物種子的展覽館,六條線路聯手去那里采集種子的計劃,便被規劃出來。
當時【圖書館#4】的長老們,在經過反復討論后,最終做出了阻止種子計劃的決定。可惜四號線派去的代表,傳說在鐵臂人的阻撓下,并沒有順利完成任務。
這之后,長老們為了繼續滿足他們的統治欲望,就把整條四號線,分成了南北兩個部分,通過極度壓縮南部的食物供給,北部完全掌控了南部的生死大權。
這樣的統治持續了14年,直到常膽薪與南部里應外合。
“所以,你作為北部人,討厭那個鐵臂人嗎?或者,這個手臂?”
聽完滄海的娓娓道來,夕陽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吃著烤乳豬,實則鼓起勇氣,向滄海詢問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哎呀,那些都是陳年往事了,你這么年輕,怎么對以前的事情這么感興趣啊,我肯定不討厭你的手臂呀,沒有它我現在可能早就死了,你想太多了夕陽!”
滄海笑著說道,但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沒回答夕陽的前半個問題。
“小夕,你和滄海聊啥呢?子豪那邊,可都吃瘋了,你也過去嘗嘗他們這里的羊肉,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了。”
夕陽還想再說什么,曉夢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拍起他的肩膀,招呼他去找子豪他們。
夕陽看向滄海,滄海溫柔的雙眼也同樣與夕陽四目相對,一時間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夕陽將心里想說的話給憋了回去,目光同樣從滄海的注視中游離而出,看向正在被子豪左右開弓的烤羊肉攤。
“趕緊吃去吧!我和滄海,還有好多女生的事情要聊呢!好不容易能認識一個地道的外線人。”
曉夢不耐煩地向夕陽揮動著手臂,示意他趕緊起身。
“我看你是過來吃這邊的烤乳豬吧,那么大一只羊,還沒把你填飽?”
夕陽調侃著曉夢,但他的余光卻忍不住瞟向滄海,忽然他發現滄海的視線,卻仍在自己的身上停留,慌忙之下,他甚至扭動起脖子,將目光從滄海的身上再次挪開。
“那我找子豪去了,你也稍微女孩一點兒,有點兒吃相。”
話音未落,夕陽便收獲了曉夢一個大大的白眼,但這種朋友間熟悉的插科打諢,卻不禁讓他嘴角微微一笑,他刻意不再看向滄海,故作瀟灑地起身走向子豪和大山子的方向。
宴會大約持續到了凌晨的樣子,所有人都發自內心的載歌載舞,仿佛想永遠停留在這一晚一般。
夕陽提前回到了用作休息的木屋之中,他不斷端詳著自己的右臂,雖然前往十號線的目的,已經不像最初那么強烈,但卻出現了一個困擾他的新問題。
夢里父親為什么要讓自己去十號線找他?如果當年是四號線的人從中作梗,干擾種子計劃的進行,那線里的記錄為什么不提這點?活著回來的人里,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嗎?
這晚不知怎得,夕陽沒有任何困意,一夜輾轉反側。
王天宇,34歲,【靈境胡同#4】人,奉命參加種子計劃,但未能成功完成任務,犧牲于行動之中。
在圖書館長老院的決議下,四號線以王天宇所生活的【靈境胡同#4】為分界線,開始了北部治理南部的新時代。——《四號線正史·人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