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出逃計劃我一晚上都沒怎么睡著,早上起了個大早,從衣柜取了一堆衣服塞在被子底下,偽造出有人的假象,
費了好大勁才繞開屋里的傭人,我開上車先是回了家里,把自己里里外外捂了個嚴實,這才又從家里打上車去晴子家
晴子打開門看著略顯臃腫狼狽的我,爆發出一陣嘲笑
“我們白大小姐都被相親折磨的沒個人樣了,你至于捂得這么嚴實嗎。”
我趕緊推開她進門,大圍巾捂的我都快喘不過氣了
“怎么不至于,要是被抓到就完了。”
我坐在沙發里解開圍巾脫掉外套,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成功逃到晴子家讓我的心情輕松不少,我從廚房里隨便找了點吃的墊了墊肚子就一頭扎進臥室開始補覺,
我一覺睡過去下午四點多才起床,晴子正好風塵仆仆的從外面進來,
“你不會一直睡到現在才起吧?”
我伸了個懶腰,走過去抱住她,“是的,你家的床太舒服了。”
“過來過來,我有事和你講。”晴子表情有點奇怪,把我拽到沙發上
我右眼皮一個勁兒的跳,預感不妙,“什么事啊。”
“就是...就是..沈淮序要回來了。”她有點為難的說出這句話
不知道是因為剛睡醒腦子轉不過彎還是這句話太過讓人震驚,我愣了好久沒說話
“你從哪聽說的?”
“他今上午讓吳懷寧給我發了信息,說晚上十一點落地,想讓我帶著你去接機,準備給你個驚喜,就說讓我先不告訴你,但我實在憋不住這么大個秘密。他還給你買了很多東西,讓我白天先去替你簽收了,東西滿滿當當的我全放你家了,忙活了一下午我都快累死了。”晴子一口氣說完,明顯感覺她如釋重負
“他真的要回來了?”我的大腦好像慢一拍似的
晴子給了我肩膀一下,“你高興傻了吧,一會兒就見面了,趕緊去化妝換衣服啊,還愣著干嘛。”
我被她推著回房間,坐在梳妝臺前,她一邊給我化妝一邊興奮的說個不停,但我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本應該和晴子一樣興奮的我現在情緒卻不高漲。
沈淮序就是那個人,那個他離開后就讓我對別的男人再提不起興趣的人。
認識他的那年我正在讀大四上學期,晚上和晴子從圖書館出來,正好碰見藝術樓在辦攝影展
晴子站在攝影展門口讀了讀主辦人的個人資料,
‘沈、淮、序,這個名字好詩情畫意呀。卿卿,我們進去看看吧。’
聽她念了一會兒,我也好奇的湊過去看了看,
‘嗯,名字是蠻特別的,而且,你看他才27歲。’
‘年少有為的藝術家耶。’
我們在里面漫無目的的逛了很久,最后不約而同的在一張作品前停住,
晴子看了看墻上的照片,又看了看我,‘卿卿,這不是你嗎?’
我也愣住,辨認著照片里的人,‘好像是啊。’
‘賞湖的少女,照片是一個月前拍的誒,’晴子湊近了些念出作品的名字,又仔細分辨了照片里的內容
‘這是哪里啊,是中心公園的湖吧。’
照片里的我穿著大衣站在湖中心的亭子里,目光放得很遠,似乎是在等人,
我仔細回憶了回憶,
‘我想起來了晴子,那天你約了我吃完晚飯在中心公園喂魚,結果你跑去和男人約會整整遲到了一個小時。’
晴子恍然大悟,‘對,是那天,那天你就是穿的這件衣服!’
‘兩位小姐似乎對這幅作品很感興趣。’身后有男人搭話,我回過頭,四目相對的瞬間我呼吸一滯,心臟像是被丘比特射中一箭
說話的男人看著很年輕,卻穿著沉穩的黑色中山裝,手腕處露出昂貴名表的一角,身材筆挺,寬闊的肩膀幾乎占滿我所有的視線,將近一米九的身高讓他在人群里很是出挑,黑色的長發堪堪到肩膀,有一瞬間我都覺得是一之瀨巧跨過次元壁站在我面前,
他華麗又充滿文藝氣息,立體的五官在展館射燈的照射下出現斑駁的光影,脖子右側有毛筆字樣式的紋身,一直從下頜線蔓延進敞開的衣領深處
他眼睛一亮,驚訝的看我,問我他作品里的這個女生是不是我,我說是,
他連忙給我道了歉說很抱歉未經我的允許就把我的照片作為作品展出,
我說沒關系這張照片把我拍得很美,他又說不知道是世界太小還是我們太有緣份竟能在這遇見,
我笑著說是世界太小
那晚之后,我們加了聯系方式,經常在手機上聊天,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他白天很忙,我白天要上課,所以我們只有晚上才會約出來一起喝酒吃飯,但他這么大個的個頭飯量卻很少,基本都是在看我吃
還記得有一次我和晴子在他家玩通宵,吵著鬧著要看他的紋身,他被我們磨的沒辦法解開襯衣扣子給我們看了兩眼,
紋的是蘇軾的江城子,我說這詩不好是悼念亡妻的,
他笑笑,問我那該紋哪首,我想了想說江城子還是張泌的那首更合適,
這首詩里有我的名字‘卿卿’,我承認說出這首詩的時候我藏了私心,
我們的友誼和我的暗戀就這么一直持續到我大學畢業那天,
他沒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只給我留了短信,說晚上的時候中心公園的湖心亭里見,
我氣喘吁吁趕到那里的時候,他似乎已經等了很久了,我走過去他遞上一束花,說白天真的很忙很抱歉沒能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我搖了搖頭表示沒關系,他牽起我的手和我跳了一段華爾茲,說就算是陪我參加過畢業舞會了,
說真的,我從沒體會過這種幸福,
但幸福的眼淚還沒來得及流出眼眶,就被他又一句抱歉打斷,他抱住我,說因為家庭和事業的原因今晚就要飛去A國了,可能未來的十年二十年都沒辦法回來,希望我和晴子能照顧好自己多多保重,
他有不得以,我沒挽留他
他出國之后我們的聯系越來越少,每年的交流幾乎只剩下新年的問候和生日祝福,就這樣我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暗戀,就這么無疾而終
“卿卿,卿卿,白晚卿!”晴子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的思緒被打斷,
“嗯?怎么了?”
“問你呢,我化的好不好看”
我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略施粉黛,唇間淡淡一抹紅,“好看。”
我們吃完飯已經六點多了,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我忽然想起顧遠舟來,趕忙跑去樓上的臥室拿手機
三十多通未接來電,最后一通打進來時剛好是一分鐘前,看著屏幕上的消息提示欄,他的聲音仿佛又飄蕩在我耳邊
“每天日落之前,我必須要在家里看到你,否則,你應該知道,我有的是辦法治你。”
我不禁打了一個冷顫,趕忙把手機關了機
無力地坐在床邊,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沈淮序回來的不是時候,但凡他再早兩天回來,我都不會是現在這個心情,無論我多么不想提及,卻也不得不承認,我的身體確確實實的存在一些變化,我無法忽視晴子和其他人身上的血液流動的香氣,我能在幾米之外聽到他們咚咚作亂的心跳和脈搏,
這樣半人不鬼的我,要如何,如何去面對他呢
“咚咚咚!”樓下傳來一陣敲門聲
我抬起頭心里一緊,太陽落山了,顧遠舟要出來抓我了
來不及阻止,晴子已經打開了門,我緊張的從二樓的樓梯縫隙向下張望
一雙男式皮鞋踏了進來,鞋底和地板碰撞發出的熟悉的清脆聲音震得我耳朵痛
“陳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