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趕緊將公孫勝扶起來坐好，心虛問道：“先生沒事吧？”

燈籠打在公孫勝臉上，可以看到他脖子和衣衫都被吐出來的血水染紅，而臉頰則是全無血色。

公孫勝勉強搖了搖頭，伸手往懷里一抹，一個精致的儲物袋被他掏了出來，又從儲物袋中翻出一個瓷瓶，倒了幾顆芳香撲鼻的藥丸，一股腦吞入口中，稍微運了運氣，這才貌似好了一些。

此時一群人圍著公孫勝，真是大氣不敢出，生怕這個道士一個岔氣，又吐出幾口血來。

好在公孫勝調息了一會，臉色漸漸紅潤，說話也有了一絲力氣：“已無大礙。”

宋江這才放心了，斗法歸斗法，可不能真的錯手殺死人。

“哼！”雷橫見公孫勝活得好好的，開始陰陽怪氣起來：“你這臭道士，知道我哥哥厲害了吧，及時雨宋江可不是浪得虛名。”

朱仝則是雙手環胸，在一旁冷笑，顯然態度和雷橫是同氣連枝的，都認為公孫勝太囂張，活該輸得這么慘。

公孫勝似乎被激怒，但嘴唇顫抖了幾下，終究沒有還嘴。

他只是以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深深看了宋江一眼，好一會才嘆道：“我不懂，不懂為什么會輸給你。”

宋江哂笑，突然原地化身哲學家：“人世間不懂的事情太多了，先生何必糾結。”

公孫勝卻搖頭繼續說道：“從一開始的交手，我便看得出來，你應該只是煉氣境中階左右吧？”

盡管宋江的呼風喚雨陣仗很大，但那種低級法術，很多水系靈根的煉氣士都不屑于投入太多精力，你下雨再厲害，對實力并沒有幫助，誰愿意浪費修煉資源在這上面。

之后看到宋江以一層水甲術應對多道水刀，表現狼狽，放任宋江出手后，也只是慢慢悠悠劈出一道威力一般般的水刀，那時候公孫勝便已經知道宋江的底細，絕對是煉氣境中階無疑。

宋江沒有掩飾：“在下確實煉氣境六層。”

公孫勝頷首：“所以，我才特別困惑。你一個煉氣境六層煉氣士，而且跟貧道一樣是溫和的水系，厲害能厲害到哪去？你突然從法修轉為體修攻擊，已經讓我感到一絲意外，可最后那一拳……”

說到這里，公孫勝回想起之前戰斗的畫面，頓時不寒而栗，且感悟更深了許多，立馬自我糾正道：“不對。確切的說，你是以拳代掌。那一掌之威力、奧妙，竟然讓我生出驚悚，著實不可思議！”

公孫勝在動手之前，就已經和宋江透底，他可是煉氣境圓滿，距離筑基只有一步之遙。

試問，一個煉氣境圓滿的煉氣士，怎么可能被大約只有自己一半實力的煉氣境六層給壓制的？

關鍵，最后還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突然，公孫勝腦海中劃過一道電光火石——宋江有秘密！這個小黑子不像外表這么人畜無害！這家伙藏拙了！

可惡！

公孫勝盡管感覺被陰了一手，卻還是很快轉成嘆氣：“說來說去，還是我太自大了，忝為煉氣境圓滿卻輸個徹底，天大笑話！”

此次下山入世之前，恩師就告誡過公孫勝人外有人，而他也是用這四個字諷刺過宋江的，沒想到回旋鏢來得如此之快。

坐井觀天竟是我自己！

公孫勝連連哂笑，他嘲笑自己像個小丑，好在醒悟來得相當及時。

正因為此，他感激起宋江，并直言不諱：“說實話，貧道雖然還有很多壓箱底的本事，比如水龍吟，一旦施展出來，只怕你只有逃命的份，這東門也將毀于一旦。但……輸了就是輸了，貧道服了！”

公孫勝感慨一番，撿起地上的拂塵強行站起來，整理道袍，朝著宋江深深作揖：“謝宋押司不吝賜教，助貧道幡然醒悟。”

宋江朱仝雷橫和在場的馬兵步兵們，都覺得眼前這個道士怪里怪氣的。

也不知道剛才經過了多少心理斗爭，或者是真的被宋江給打怕了，竟然擺出這副求和架勢。

不過，宋江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釋放善意的還是神秘兮兮的入云龍公孫勝。

于是，他接過對方遞來的臺階，抱拳應道：“宋江與先生也算不打不相識，說起來，是宋江耍小聰明，僥幸占了便宜。”

“輸就是輸，貧道不找借口。”公孫勝這時倒換了個人，顯得格外豪邁：“待貧道回去修煉，改頭換面，希冀有朝一日再向宋押司討教。”

“不敢當。”

公孫勝再度作揖，旋即轉身離開，在明月伴隨下，向著郊外走去。

一邊走，他還一邊施法，體表一層層水漣漪將其包攏，看起來格外神奇。

“生命之水？”

宋江看出這記法術的來歷，正是具有恢復效果的生命之水，水系靈根與木系靈根有個共同點，便是擅長療傷。

但生命之水這記法術的級別可不低，加上公孫勝所說的大招水龍吟，看來這個入云龍還有很多底牌沒有亮出。

宋江暗自慶幸，還好驚濤掌一擊必勝了，不然被打趴下的就是自己了。

目送公孫勝宛若世外高人來去無蹤后，宋江與朱雷等人回城。

一邊走，朱仝雷橫一邊七嘴八舌：

“哥哥，你什么時候修煉的體術，我怎么不知道的？”

“哥哥，你這體術喚作什么？精妙在哪？”

“哥哥，這體術能外傳不？”

宋江沒有回應，回城后享受百姓們的萬眾矚目，看到被火球損毀的一些建筑，掏出銀兩當場賠償，并決定明日寫份公文，遞給時文彬請罪，想來應該可以小事化了。

關于宋江與公孫勝在東門城樓上斗法的事情，很快成為鄆城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

鄆城畢竟是小地方，盡管有一些煉氣士，但像這種大場面的斗法，多少年都未必上演一次。

關鍵是，挑戰者是外來的道士，被挑戰的是本地義士，大名鼎鼎的及時雨宋江，這話題度瞬間就拉滿。

加上戰果，宋江完勝，鄆城百姓頓時挺起脊梁，直言到了鄆城，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

而在斗法的次日，消息便傳到了東溪村這邊，并飄入晁蓋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