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像是我說過的,明明星辰也在觸目而及,伸手可摘的地方,可卻是我們無論怎么努力都觸及不到的。
我想:我的玖玖之于我,大概也如同這夜色中的星辰吧!
明明距離并不遙遠,卻永遠都遙不可及……
不多時,我聽見遠處的喧鬧聲,正疑惑發(fā)生了什么事的時候青煙跌跌撞撞的跑上來,上氣不接下氣:“主子,主子,快,快逃,小,小公主出事了!侍衛(wèi)說是,是主子害了小公主,害了皇后,現(xiàn)在正在緝拿主子。”
我身形猛地一晃,一顆心好似瞬間跌入了冰窖之中。
從我進入皇后宮中到我出來,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我連玖玖的臉都看到,怎么就害了她呢?
事情,怎么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怎么,就成了這個樣子呢?
……
兩天后,南烈站在了我的面前,他目光沉痛的看著我。而彼時我正披頭散發(fā)抱著膝蓋蹲在天牢里。我抬頭看他,從他的目光里看到了壓抑的怒氣和傷痛。可拋開這些,他還是那個俊美非常的南國國主。
我動了動干裂的嘴唇,窘迫的別過臉去。我知道我此時的樣子一定萬分狼狽,所以我不想讓他看見這樣的我,更不想在這陰暗潮濕帶著濃重腐朽氣味兒的天牢聽著老鼠四處亂竄的聲音跟他對話。還有就是,我不想見他,自從看了那封信,自從我大徹大悟之后,沒想到他一次,心就會痛一次。
光想想都會那么難受,若是真的看了,又該是何種痛楚?
四周沒了說話聲,沉默良久后,他說:“楚楚,朕知道你心中有委屈,有不滿,有怨恨。可是,你怎么能把這些怨恨歸咎在別人身上呢?”
我抬頭朝他的方向望過去,自那天夜里我被關(guān)進天牢之后,已經(jīng)從獄吏的對話中知曉了那天的事情。
說是太后身邊的殿下去看小公主,皇后親自抱了小公主給殿下看,在那位殿下要走的時候,放下孩子起身相送時,身子晃了一下后直挺挺的暈了過去,眾人大驚,忙喊了御醫(yī)。
緊接著就有宮女在那小公主的身上發(fā)現(xiàn)了暗藏的毒針,御醫(yī)檢驗出那毒針上的毒跟毒死白白的毒是同一種。深究下去又發(fā)現(xiàn)這是一種源于北方皇室研究的毒。
太后身邊的殿下當即令人去我宮中搜查,在我房間搜出了剩余的半包毒藥。伺候我的婢女青煙被拉去了慎行司嚴刑拷打,已經(jīng)是半死不活。
而皇后和小公主身上的毒一時沒有解藥,御醫(yī)也只能暫緩毒性。南烈得知消息后連夜派人快馬加鞭去北方尋找解藥,自己則連夜趕路回了國都。
我動了動干裂的嘴唇,想要解釋,卻忽然意識到他是不會信我的,索性閉了嘴。
他見我不言不語,眸光越發(fā)陰沉。一時在沒有說話。
南國的天牢建在地面以下,準確的說是地牢。這里常年不透光也不透風,很適合老鼠們的生存,如今在我身邊環(huán)繞的想必是老鼠一家,只是不知道它們是不是因為天牢里忽然來了大人物,所以才如此焦躁不安,四處逃竄。
沉默良久,南烈再次開了口,聲音陰鷙,像是歷經(jīng)暴風冰雪陰霾而來。
他說:“楚楚,你不是想要一個名分嗎?朕給你名分,你把解藥交出來。”
朕給你名分,你把解藥交出來。
這談判交易一般的話一遍遍的在我腦海之中重復(fù)回蕩,撞擊的我胸口生疼生疼的。
我笑笑,干裂的嘴角便流出血來。忽略那痛楚,我抬眸看他,問:“你是在求我嗎?”
因為兩天沒有吃飯,沒有喝水,我喑啞的嗓音顯得很是有氣無力。
南烈看著我不說話,目光越發(fā)陰沉。
映著天牢搖曳的火光,我說:“南烈,從我認識你到現(xiàn)在,你還是第一次求我呢!想想還真是不得不叫人覺得激動呢!”
我想,此時此刻我臉上的笑容印著嘴角流出的血,看上去一定很猙獰吧?
我努力睜大了眼睛去看南烈,他的臉色在搖曳的火光之中顯得晦暗不明。我不知道他此時此刻究竟是以什么樣的心情,什么樣的表情來看我,我只知道:我的心在滴血。
見他長久不言語,我笑著說:“求人總是要有個求人的態(tài)度嘛!你這樣把我關(guān)在這里,我怎么給你拿解藥?況且,我一個廢人,就算想要給你拿,也不方便不是?”
他劍眉緊鎖,盯著我看了良久,聲音陰沉道:“初見你時朕覺得你天真善良,才帶你回了南國庇佑你免遭流離,可你卻非要把這一切都毀了,楚楚,事到如今,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也算是吧!從我要以身相許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我的悲慘宿命,也注定了我的不幸,這一切說到底還真是我自找的。
南烈走了,帶著對我種種或悲痛或怨恨的心情走了。不過,自他離開之后,我卻是被人從老鼠亂竄的天牢送回了煙雨閣。
當天,照顧我的婢女青煙也一并被送了回去,此時的她,已經(jīng)是快死的模樣。她望著我,勉強笑了笑,一張臉慘白的沒有血色。我想要問她好不好,可一張嘴,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她說:“主子,你別哭。青煙沒事。”
可她才說完這話人就昏了過去。
我想我不能讓她就這樣死了,我得去找御醫(yī),可守在門口的侍衛(wèi)無論如何也不放我出去。情急之下我拿了剪刀對準自己的脖子說:“去叫御醫(yī),不然我死了,你們的皇后公主都得給我陪葬。”
侍衛(wèi)被我嚇住,忙跑了出去,我放下剪刀,看著上面的血跡,一步一挪的移到床邊,我抓著青煙的手說:“青煙,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我會讓御醫(yī)來的。”
可我,到底是高估了自己。
侍衛(wèi)跑出去半個時辰后,南烈就站在了我面前。
他劍眉緊鎖,看著我的目光幽深莫測,他說:“已經(jīng)如你所愿,你還要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