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小餐館門口。

拎著酒的齊夏看著食客擁擠的小店，腳步一頓。

目光掃了眼廚臺忙活的王叔，這個中年男人個頭很是矮小，早年間和養父一個工廠做事，只不過王叔是普通工人。

據傳，王叔喜歡李姨，但李姨明確表示非齊夏養父不嫁.....

王叔后來在人前表示，會一直等李姨....

嗯，三個有兒有女的中年男女的愛恨糾纏....

雖然王叔父子待他不錯，但一想到這事，他有點不知道咋面對王叔，稍微有點尷尬。

“咕咕....”

嗐，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齊夏剛邁步走入餐館，就見到忙活的王叔沖他高興擺手喊道：“小齊快來！小齊快來！快來快來！”

“早啊王叔！”

齊夏穿過熙攘的食客來到廚臺旁，順手將酒放在一邊，隨即幫王叔為食客沖起了雞蛋湯。

“讓你過來吃早飯，你這孩子咋還拎著東西來呢？”

王叔正忙活的動作一頓，看了眼酒，驚訝中帶著隱憂：“還是茅子！你咋來的錢？你是不是和香廟那邊的黑幫混.....”

“李姨讓我帶給你的，她和我說你幫我找了關系去實習，到時候回謝人家省的再買了。”

齊夏想了想沒按李姨教的說，選擇了實話實說。

王叔剛想說什么，大大咧咧的豪邁聲從外面傳來。

“呀吼！小齊來啦！”

一個穿著臃腫棉服的少年捂著鼓囊的胸口從餐館外跑來。

“借過借過！”

王鋼捶跑到齊夏面前，一把脫掉外面的棉服，蒸蒸熱氣上升，里面僅穿著短袖，胸口處是一個不知道裝著啥的黑色塑料袋。

齊夏瞅了眼好友的肱二頭肌。

馬德，這貨吃啥長大的？

快比我大腿都粗了！

“快快快小齊！趁熱吃！”

王鋼錘扯開黑色塑料袋，露出里面約兩斤左右的醬牛肉。

“我去惠民路送外賣路過朱氏醬牛肉，他第一鍋剛好出來，咱趁熱吃！”

干了幾十年的朱氏醬牛肉在附近還是很有名氣的，但價格很貴，一斤至少八九十塊。

對于普通人來說，偶爾吃一次還好，常吃是吃不起的。

就算對不舍的聘人做事，小飯館全靠父子二人忙活的王叔來說，這也是個奢侈吃食。

可即便如此，在齊夏記憶中，這些年來每逢周末和過節，王叔都讓王鋼錘給自己送來兩斤醬牛肉.....

有意思的是，每次齊夏讓王鋼錘一起吃的時候，他總是推脫說路上就偷吃過了。

可真當齊夏吃的時候，王鋼錘總會靜靜坐到一旁悄悄偷瞄，揉著肚子喉結蠕動吞咽口水....

今日，估計也是如此。

想到這，齊夏心中嘆了口氣，接過醬牛肉先是切下一半放到一旁熱乎的籠屜中：“這個給王叔留著。”

又將剩下的一半一分為二，遞給撓著腦袋奇怪看向齊夏的王鋼錘：“錘哥，咱倆一人一半！”

“小齊你.....”

“唔，還是那么香！”齊夏吃著醬牛肉，又推給王鋼錘一晚剛做好的雞蛋湯和一屜包子：“趕緊吃啊錘哥，快點吃完咱給叔搭把手。”

直至王鋼錘疑惑中吃完，早已三兩口吃完的齊夏已抱著高高的籠屜四處給等待的食客送去了。

“爸，我咋感覺小齊今天有點怪怪？”

“而且我看他抱了這么多東西來回遞送，腳步很穩健，他這半年是不是偷練武科，準備復讀啊？”

“你瞎猜個什么玩意！這是開竅了！你這個飯桶還不趕緊去給小齊幫忙！”

王叔打發走兒子，看著店內來回忙活的齊夏，沾著面粉的手揉了揉濕潤眼眶。

“長大了啊....”

相比齊夏一年到頭不見一次面的養父。

從某種意義上，至少在齊夏心里，操心他上學，操心他會不會吃不好，喝不好，還讓兒子王鋼錘陪讀的王叔.....

比他養父更像養父。

..

上午九點，前后忙活的齊師傅終于得閑了。

看著稀疏進門的老食客，王叔招呼了聲：“老張！包子自己拿！雞蛋湯自己沖哈！”

隨后王叔不理會那食客的笑罵，拉著齊夏坐到了一邊。

“本來你畢業前，我就和治安所的陳根副組長說好了，等你一畢業就安排你去實習。”

“結果誰曾想，這屆畢業人數太多，有關系的也太多，實習名額更是太少....”

王叔有點羞愧的看著齊夏，不好意思道：“結果拖到現在這個事才算定下。”

陳根這個人齊夏記得。

曾經是個監獄的管事，具體啥職位不清楚，齊夏養父當年蹲號子的時候，街坊四鄰為了養父不在里面受罪可沒少找陳根送禮。

怎么聽王叔這意思，陳根現在調到治安所當執法官了？

至于王叔的自責，齊夏心里壓根就沒任何抱怨，反而只有不好意思。

說實在的，人家壓根就不用幫你這個忙，就算以前養父對他家有恩，可這么多年他把齊夏當兒子對待，也早還清了。

退一萬步說，實習只要夠半年就行，現在時間還來得及。

而且，王鋼錘也沒有去實習，剛才忙活的時候他說這次和他一起去。

“該不好意思的是我王叔，從小到大我沒少讓您操心.....”

“嗨呀！小齊咱不說這個，咱就說你工作的事！”

王叔顯得很是開懷：“我剛給陳根打過電話了，本想著他這會應該剛上班到局里，沒想到他出外勤了！”

“我和他說好了。”

“離這不遠，就在購物中心那邊，等會讓鋼錘和你一起過去。”

王叔說到這，左顧右盼了下坐到了齊夏旁邊，悄聲道：“我聽說，最近不太平，治安局這半年死了不少人！”

“其中還死了一些實習的學生！”

“也不知道是和黑幫火拼死的，還是別的啥。”

“陳根這組明面是是一線組....一線就是要沖到最前面堵槍眼的那種！”

“但實際上，陳根這組就是個跑后勤的，給其他一線組打打雜那種。”

“之所以等這半年，也有這個原因在。”

“先前我托人找關系的時候，找了好幾個組長，本來是有空缺的，雖然貴點吧，但我這些年攢的積蓄也夠把你和鋼錘你倆送進去實習。”

“但就是有次我聽來吃飯的出租車司機說最近不太平，我想了想還是穩妥一些好。”

“當時陳根還是副組長，但他告訴我半年后他就升職了，還能單獨帶一組，還說按慣例升職后要給其他組打雜一年，沒啥危險任務，我就尋思著反正實習只要半年，干脆咱們求穩等他升職再去實習。”

“我跟你說，和鋼錘過去后，千萬記得咱的目標是那半年后實習單！”

“有了實習單就能上大學，以后才能不吃苦做辦公室吹空調！”

“所以小齊你可千萬注意點，遇見危險別逞強，什么功勞不功勞，表現不表現的，咱不要那些！”

“安安穩穩混完這半年，咱就能拿到實習單上大學了！”

“以你的文科成績再加一份不求有功但求不錯的實習單，明年上個重點大學肯定不是問題！”

安靜聽完的齊夏眉頭一皺。

治安所也有危險？

那些去實習的高中畢業生都能死幾個？

不是，你們對大夏未來接班人這么不上心的....

不，或許青草試煉的那批人，對大夏來說才是接班人....

齊夏突然想到了孝子哥和厲情飛二人所說的：按照局里規矩，遇到妖魔和危險，立刻發動能力跑路返回主世界！

王叔絮絮叨叨的聲音盡顯操碎了心。

齊夏領情：“讓王叔費心了....”

“嗨呀！你這孩子這咋越大越見外！”

王叔笑著起身，拍了拍齊夏肩膀到：“行，該說的都說了，這會店里沒啥事，你和鋼錘去找陳根吧，該打點的我都打點了，到那直接報名字就行，一切陳根會安排的。”

該說不說，背后有個家長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好！那我和錘哥現在就過去！”

齊夏點頭，隨即起身拉上一旁的鋼錘就要走。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當齊夏轉身時，看到那酒的王叔突然回頭說了句：“別想那么多，大人的事和小孩沒關系。”

王叔對他笑著點點頭：“我和你爸怎么樣，不影響咱爺倆的關系。”

隨即又對一旁二丈摸不著頭腦的王鋼錘語氣嚴肅說了句：“等會到地方包括以后去實習的時候，遇事就聽你齊弟的準沒錯，你這滿腦子都是肌肉嘎達的木頭沒事少說話！”

王鋼錘：.....

王叔不再多說，轉身開始準備中午要賣的盒飯了。

而齊夏則是瞥了眼那酒，抿了抿嘴也沒多說，拉著王鋼錘就去找陳根。

只不過剛出門，就遇到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齊夏聞到了一種香味。

一種很特殊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