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鋒，你過來看看，這墻上怎么有個洞？”

宋瑩大聲喊了起來。林武鋒趕忙放下手中的活兒。

“棟哲、棟梁你們在屋里呆著，啃個蘋果。我去看看。”

安排好兩個孩子后，林武鋒來到宋瑩身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個碗口大的洞。

宋瑩聰明機靈，一下子猜到了隔壁王勇的意圖。

“咱家住得比他們家低，要是下大雨，那些臟水污水都得流到咱們院里來。”

“王勇這也太缺德了。”在這片密集的居民區，有專門的排水管道。

隔壁鄰居王勇這人，心地不咋地。

就算王勇是關系戶，也攔不住宋瑩罵人。

“王勇，你這個腌臜貨，王八蛋。”聽到這邊的聲響，王勇趕忙伸出頭，跟著對罵起來。

“哎呀，不就是個小洞洞嗎？”

“你在墻上挖洞，你們家的污水都排到我們院里了。”

王勇的媳婦也趁機勸說道。“院里有排水管道，到時候自然就排出去了。”

“那你們把排水口堵上修個池子，讓污水排到你們家去。別光想著占便宜呀。”

“你們等著，我一會兒就去房產科告你們。”

王勇因為是關系戶，根本不怕。

“去告到房產科，陸科長最煩的就是你這個刺頭。你盡管去，我們不怕。”

要不是宋瑩看到了黃玲和孩子們過來，高低得再多罵幾句。

黃玲早就聽到宋瑩的聲音了，過來一看到在吵架，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西廂房里探出了兩個小腦袋，一大一小，不用想就知道是宋瑩家的孩子。

兩個都是男孩，長得各有特點。

大一點的那個長得像宋瑩，大眼睛，挺鼻梁，白皙的皮膚，簡直就像是從年畫里走出來的娃娃。

小一點的那個長得像林武鋒，看著也挺好看，就是流著鼻涕，褲子上都是土。

這兄弟倆，簡直差得不要太多。

黃玲看到兩個孩子，朝他們揮揮手。

兩個小家伙也露出虎牙笑了起來。

林武鋒站在宋瑩身邊，給妻子撐腰，看這架吵得也沒什么結果，就給妻子出了個主意。

“宋瑩，咱們……”宋瑩臉上的怒容一下子就消下去了，笑著捶了一下林武峰。

“還是你有辦法，走，堵上他們……”一轉身，兩人看到了黃玲。

“玲姐，你們也搬過來了呀。”

“你看看這雨下得，哎喲，讓武峰幫幫你們吧。”王勇在那邊扯著嗓子喊。

“黃組長，你跟這個刺頭住一個院，以后可得小心點兒啊。”黃玲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宋瑩罵了一句，回屋里收拾去了，林武鋒則幫著黃玲搬東西。

莊圖南和莊筱婷也幫忙搬運小件的物品，卸完之后，黃玲騎著四輪車又去運送東西了。

在路上，莊筱婷和莊圖南興奮地說。

“媽，咱們以后就能搬到這里了，太好了。林叔叔送了我一本 1977年的日歷，他人真好。就是宋阿姨……”

莊圖南想到剛才宋瑩吵架的樣子，心里有點害怕。

“宋阿姨也不是壞人，你爸爸不在家，要不是宋阿姨替咱們出頭，咱們整天都得在院里趟臟水了。”

林家的人在收拾房子，宋瑩嘴里嘟囔著。

“這院子挺敞亮，就是太偏了，公廁和水管離這兒都挺遠。不過壓縮機廠還不錯，每層都有公廁，洗漱也方便。”林武鋒安慰妻子說。

“但是這房子空間太大了，棟哲棟梁在這兒住，離上班的地方也近。”宋瑩心里有了些權衡。

“是啊，看鄰居玲姐人也挺好的，兩個孩子也乖巧。棟梁和棟哲可以跟他們家孩子做伴兒。”

趁著他們收拾的時候，林武鋒找了些水泥把那個洞給堵上了。

……

元旦那天，大家都在忙碌著。

聽說巷子里的老吳師傅要娶媳婦了，還給他們送了喜帖。

林武鋒和宋瑩打扮好準備出門，結果又看到那個洞被捅開了，氣得宋瑩又要破口大罵，被林武鋒攔住了。

老吳家喜事的場面熱熱鬧鬧的，不太安靜。

老吳在棉紡廠工作，妻子早年去世，他帶著一個女兒過了好些年。

熱心的人給他倆牽線搭橋，說是在街道辦工作，帶著一個兒子。

到了那天，大家都在忙著婚禮的事兒，孩子們則聚在了一塊兒。

莊圖南年齡大些，被黃玲安排照顧弟弟妹妹。

林棟梁仔細看著對聯，抬著頭看了一會兒，就發現了不對勁。

“繁華似錦，這個繁字是錯的。”

大家都在忙，沒人有空理他，林棟梁瞪著烏黑的眼珠，又看了一遍確定是錯的。

他想搬個凳子，拿鉛筆把錯誤的地方圈出來，但是他太矮了。

莊圖南看到他的舉動，伸手幫他搬了個凳子，還把他抱了上去。

“哥哥，這個字是錯的。”

林棟梁伸手摳著那個繁字，莊圖南這時也仔細看了一眼。

“棟梁，你才二年級，就認識這么多字了？”

莊圖南對這個天賦很高的弟弟很是佩服。

宋瑩和林武鋒決定騎著四輪車去外面挖土，托付黃玲照顧好兩個孩子。

調皮的林棟哲一下子爬上了婚床，嚇得黃玲趕緊把他抱起來，還給他提了提褲子。

“屁股后面有個洞，冷不冷啊？”

“不冷，黃阿姨。”棟梁和棟哲穿著一樣的褲子，一看就是大人褲子改的，棟梁穿得干干凈凈，沒有破損。

大概是因為林棟哲太調皮了。

“怪不得你媽叫你皮猴，玩去吧。”

老吳家很熱鬧，林棟梁擠在人群里，抓了一把糖剝開吃了，結果被擠到了角落里。

角落里站著一個十四五歲左右的女孩，茫然地注視著屋里的一切。

林棟梁繞到她身后，她都沒有察覺。

“姐姐，你一個人在這兒干嘛？”吳珊珊茫然地搖了搖頭。

“沒干嘛……”

她對自己和妹妹的未來感到恐慌、無助……林棟梁瞅了一眼屋里，又看看吳珊珊，似乎明白了什么。

“珊珊姐，這里沒什么意思，咱們去外面轉轉吧。”

吳珊珊轉過頭，驚奇地看著這個剛剛到自己胸口的林棟梁。

這孩子，怎么說話跟個小大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