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聽到女兒承認戀愛，眼鏡后的雙眼瞬間睜大，她的聲音陡然提高。
“什么時候的事？“
“對方是誰？“
江婉蜷縮在床角，黑色絲襪包裹的腳趾微微蜷起。
她沒想到母親反應這么大，一時間有些慌亂：
“就...就最近...“
“哪個單位的？多大年紀？家里做什么的？“
沈清秋連珠炮似的發問，職業習慣讓她下意識開始“政審“。
江婉咬著下唇，大腦飛速運轉，她本就是為了搪塞相親隨口編的謊話，哪想過這么多細節？
她稍微猶豫了一下，下意識第一個想到了剛剛跟自己聊天的北顧，于是隨口說道：
“他是個作家。”
“作家？“沈清秋眉頭皺得更緊，“寫什么的？出版過什么作品？“
江婉雖然也剛認識北顧，對他的信息除了寫過一本《大鳳打更人》，人有點特殊癖好以外一無所知，于是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編：
“不是寫實體書的。”
“是寫網絡小說的，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人。”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她忍不住想起北顧這兩天提出的過分要求，小臉上浮起一抹霞紅。
沈清秋有些狐疑的看著女兒，原本對于這件事還不太相信，以為江婉是搪塞她的。
可當她看到女兒泛紅的耳尖，那個眼神，那種扭扭捏捏的樣子，這樣的表情這些年來哪里見到過。
不過聽到網絡小說這個職業，眉頭緊皺，顯得有些不滿意：
“網絡小說？”
“就是學生們看的那種大書？”
“寫這種低俗的東西，未來能有什么大發展。”
江婉聽到這句話，猛地抬起頭來，皺著眉頭看向母親，反駁道：
“寫網絡小說怎么了。”
“這才不是你想的那種低俗小說，作為教導主任你怎么還能戴著有色眼鏡看人呢！”
“況且我課余時間也在寫。”
沈清秋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目光顯得格外嚴肅：
“我不是歧視這個職業，但這樣不穩定的職業，能養活的家庭嗎？”
“小婉，你還比較單純，戀愛可不是兒戲。”
“婚姻的選擇更是重中之重，那關乎到你未來的幸福。”
江婉不自覺的攥緊了手機，隨口撒了個謊：
“看他小說的人可多了。”
“而且他...寫小說的收入已經月入過萬了。”
“比我多多了。”
“未來如果寫的好，甚至還能拍電視劇呢。”
沈清秋頓了一下，聽到收入：
“這個收入倒也算不錯。”
“但是你說的都是理想化的情況。”
“你能保證一直這樣穩定嗎？能寫一輩子小說？”
江婉輕輕哼了一聲：
“這有什么不行。”
“以他的才華，完全可以。”
“我相信他。”
沈清秋挑了挑眉頭，還是第一次從女兒的口中聽到對一個男人這么高的評價，都已經上升到“相信”這個階段了，看樣子這件事還真不是空穴來風，是確有其人，而且似乎還很投入其中。
她盯著江婉，認真的開口問道：
“你們發展到什么地步了？怎么認識的？”
“叫什么名字，家是哈城哪里的？”
“有沒有兄弟姐妹，人品怎么樣？”
江婉連忙打斷了母親的連環問，這要是說起來，一個晚上都打不住，她可扯不出那么多的慌來，越說漏洞越大：
“媽！我們也才剛戀愛！”
“還沒發展到那個地步呢！”
“你就先別急著調查戶口了。”
沈清秋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眼鏡框，這是她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臥室里的臺燈在母女之間投下暖黃的光暈，氛圍卻顯得十分緊張。
過了片刻，她緩緩開口叮囑道：
“我可以不干涉你的感情，讓你自由戀愛。”
“但前提是對方確實也是一個優秀、沒有不良喜好的年輕人。”
“如果你真的喜歡打算相處下去，找個時間領到家里，讓我和你爸提前替你把把關。”
“你的眼光，我和你爸還有待考究。”
江婉俏臉一紅，從床上站前了起來推著母親的肩膀，敷衍的答應著：
“好啦好啦。”
“時機成熟我自然會帶回來的。”
“你快回你房間睡覺吧。”
沈清秋被女兒推到門口，手卻牢牢把住門框不肯松手。她金絲眼鏡后的目光犀利如刀，盯著江婉泛紅的臉頰：“等等，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江婉的手指在門把手上緊了緊，黑色絲襪包裹的腳趾不自覺地蜷縮起來：
“媽...你還問什么啊！“
“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沈清秋直截了當地說道：
“最起碼得先告訴我他的名字吧？”
臥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江婉的睫毛快速顫動了幾下，她也不清楚北顧叫什么名字啊，把筆名說出來顯得非常可疑。
“他...他姓顧。”
江婉急中生智：
“叫顧...”
沈清秋的眉頭越皺越緊:“顧什么？“
“顧北！“江婉脫口而出，說完自己都愣住了，北顧反過來就是顧北！
竟然和自己那個讓自己頭疼的學生同名！！！怎么會有這么巧合的事情？
第一反應，忍不住開始有些懷疑這個北顧就是顧北！
可稍微思考了一下，就連忙否認了這個想法，那個變態的作家怎么可能就是自己的學生顧北！
雖然是個一級作家，但是那個文筆，那個節奏，那個故事性！
自己每天夜不能寐的《大鳳打更人》，用腳想也不可能是那個作文連45分都沒考過的學生！
一個高三的學生哪有那個精力，放學后還能每天寫個一萬字小說啊！
轉瞬間，她連忙否定了自己下意識產生的想法，世界上哪有這么巧合的事情。
愣神的時候，沈清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名字倒是不錯，多大年紀？“
“怎么認識的？”
江婉皺了皺眉：
“二...二十五，作者群里認識的。”
“不是最后一個問題嗎？”
“我要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
沈清秋看著她有些不耐煩，輕輕搖了搖頭，低下頭看著女兒穿著絲襪的雙腿，眉頭緊鎖，又補充了一句：
“談戀愛可以，但是保持好分寸。”
“不可以...”
還沒等說話，江婉直接將老媽“請”了出去，然后連忙關上門，對著門外喊道：
“放心吧，我又不傻。”
沈清秋站在門口，輕輕嘆了一口氣，一時間不知道是應該開心還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