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這與滄云國的強盛有著關系？法師也別再賣關子了，不如直接說與凌虛聽。”

這妖與人和諧相處的情形著實少見，元初有了一些猜想，但還是直接向著金蟬子問去。

金蟬子聞言道了聲佛號，也就對元初講起了滄云國的特殊之處：

“凌虛所言不錯，也正是因為國內的這些妖怪，滄云國才能變成如今這副樣貌。”

因為妖怪，所以國力強盛？

妖怪又怎會白白幫助滄云國國王。

不少迷惑涌現，就聽金蟬子繼續(xù)說道：

“據傳于十多年前，一位云游道人來到滄云國中，被滄云國國王迎為了國師。”

“那國師有著頗為不俗的手段，竟夸下海口，說能帶著滿朝的文武百官一同成仙。”

帶著一大批人一起成仙？成仙哪有這么好成的，這怕不是個妖道！滿口胡言亂語。

元初疑道：“那國王就這么信了？滿朝的官員也信了？那道人如今還在當國師不成？”

金蟬子低頭撫摸著肩膀上的白毛老鼠，眼神平淡如水，旁人難以看出他此時的情緒。

“道人自然還是滄云國師，國王也自然是信了他的說辭，至于那些不相信道人進而出言反駁的官員，可都沒有什么好下場。”

成仙又怎能急于一時？

需要占盡天時地利以及人和才能功成，需要漫長的時間去做準備。

道人如此說，滄云國王也就如此信。

在那之后，不管道人讓國王頒布怎樣的國策，滄云國王都依了他的要求。

至于頒布的第一道國策，那就是宣布滄云國從此之后以“妖”為尊，妖天然高人一等。

這個妖指的是天下所有成了精的精怪，而非專門指那些作了惡的妖怪，那道人還說他有方法可以為“妖”尋到一條長生之路。

百姓見國王下達了這樣的命令，又豈會同意？在他們的認知中可不管是怎樣的妖，他們只知道妖怪會吃人……

反抗的聲潮一天高過一天，也有不少的官員上奏死柬，可都被那道人一手壓了下去。

有著術法在身，凡人又如何能夠抵抗？

在那之后的一段時間內，有不少妖怪從自家洞府出來趕往了滄云國都。

每每如此，那道人都會親自接見。

稀奇的是，這些妖怪在與道人分別后通通收了性子，再也不碰什么血肉葷腥。

莫非，真有著什么可以長生不老的法子？

滄云國的名聲在妖怪中越來越大，除了國內不斷涌現的精怪外，還有不少是從國外專門尋來的精怪。

且不說如何長生，光是一個以妖為尊的國家，就已讓他們分外的感興趣。

光明正大現身的妖怪越來越多，與國內百姓接觸的妖怪也越來越多。

隨著時間流逝，幾年下來滄云國百姓發(fā)現這些妖怪似乎并未作過惡。

有些時候還有可能得到妖怪的幫助，慢慢的也就接受了妖怪的存在。

雖然還有很多人并不認同這一狀況，但他們深知事情到了這一地步，已經不是普通百姓能夠改變的了，也就沉默下來不再言語。

一個人與妖混居的國家，就這樣誕生了。

最起碼在滄云國的國都中，如今大街上的小妖怪隨處可見，就如同普通的百姓一般。

“滄云國對鄰國發(fā)兵時，也正是有著大量妖怪在背后協助，才能無往不利，每戰(zhàn)必克。”

金蟬子道盡其中因果，元初聽完倒是覺得十多年前的時間點多少有些敏感。

祖師的法寶也是在十多年前丟失的，這其中會不會有著什么聯系？那個當了國師的道人會不會就是那兩只猴子中的一只？

果然，還是有這個必要去一趟滄云國都。

收起心思，在了解滄云國大致的情況后元初對著金蟬子問道：

“怪了，滄云國變成現在這幅模樣，土地城隍這些正神不管嗎？天庭難道不管嗎？”

一國之中，土地，山神，城隍的數量加起來也不少了，只要其中有哪怕一個將滄云國如今的情況如實上報天庭……

話音落下，元初就見金蟬子無奈道：

“滄云國如今妖怪眾多，更有法令規(guī)定允許，下界小神又能有多少法力？故不能管。”

“至于天庭，凌虛可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道理？滄云國這十幾年的時間，對于天庭來說也僅僅只是過去十幾日。”

“閻浮世界四大部洲多少土地？滄云國在其中就如同一粒石子扔進大洋，天庭監(jiān)管三界但仙神數量終歸有限，短時間內如何能管？”

說到這金蟬子不禁停頓了片刻，于心中默默想道：“北俱蘆洲就已夠天庭頭疼的了，哪還有多余的心思來管滄云國。”

“呵，也只不過是見滄云國還未有多少百姓因妖怪而死，打算將此事拖上一拖罷了。”

金蟬子有什么說什么，也不管自己目前普通云游僧人的身份說出這些是否正常。

天上一天，凡間一年……

經過金蟬子這么一提醒，元初也想到了他一直以來所疏漏的地方。

如此算來，獅駝國成為妖國五百年也不過是天庭一年多，奎木狼私自下界為妖十三年也就天庭十三天。

這時間差，未免也太不方便了。

不知是因為天界特殊本就這樣，還是因為有某些大神以大神通設置成這樣的？

……

和金蟬子一起走至前方山道旁。

元初來到作為商隊領隊的范銘身前，對著他問道：“先前遠遠望見那熊妖現身，又見客官帶著商隊全然不曾懼怕，故來問問緣由。”

范銘的目光掃過眼前的男子以及和尚，很快就猜出他們不是滄云國人。

滄云國國內妖怪越來越多后，相當一部分的道觀和寺廟都不見了蹤影。

因為國師是道士的原因，國都內尚且還存在著一些道觀，但寺廟和尚什么的，范銘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了。

現在來了個陌生人身邊還跟著個和尚，問他和商隊對妖怪的看法，那肯定不是本國人。

“為什么不懼怕妖怪？這你讓我該怎么說呢……我想想……”

“唉！總之都十來年了，也沒聽說過哪個妖怪在不占理的情況下動手傷人，都這樣了還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把妖怪當成比較強壯，比較有能耐的人不就得了？有些時候碰到惡人，不也是一樣的道理嗎。”

商隊領隊如此說，元初也就繼續(xù)追問道：

“我曾聽聞，這滄云國的國王當初定下以妖為尊的決定時，有不少的人反對，現如今已經沒有反對的人了嗎？”

聽到這話，范銘看向了身后其他的商隊成員，頗為感慨的說道：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有這些妖怪在對我們商隊來說還是一件大好事呢！”

“據我父親所說他那一輩的商隊外出，時常能夠碰到一些劫匪，所以還得花不少的錢雇傭些人保護貨物。”

“現在可不一樣了，商隊在外走不過多少里地就會遇見妖怪，在那些妖怪面前，劫匪哪里還有這個膽子打劫商隊。”

只要多準備些水果蔬菜，就能防止商隊被劫匪打劫，省下不少的銀兩，這等好事又有哪個商隊不喜歡呢。

好一副互惠互利的關系，要不是元初知曉妖的本質，通過望氣術看到了妖氣，可能還真會覺得先前的那只熊妖是只好“妖”。

走過這條山道，接下來就是一條筆直的大道，直通城鎮(zhèn)。

范銘想到眼前二人應當是要去城里的，出于好心對他們發(fā)出了邀請。

“二位這是要去前方的云臺城？路途遙遠不如坐馬車同去，還能省下不少力氣。”

“我聽那些從云臺城出來的人說，云臺城里最近幾日大擺宴席，似乎是什么臥虎宴，一起去湊個熱鬧？”

說罷，他便招呼著商隊里的其他人動起身來，休息夠了也該繼續(xù)趕路了。

元初婉言拒絕了范銘的好意，雖然他確實也想坐商隊的車去云臺城。

實在是待會還有些事情要做，抽不開身。

對于元初的拒絕，范銘心底里還奇怪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對方是不是就喜歡走著去云臺城。

但雙方畢竟只是萍水相逢，都已經被拒絕了他也不會再次邀請，最后交談了幾句也就帶著商隊離開了山道。

左側矮山上妖氣彌漫，金蟬子見凌虛轉身就朝著矮山走去沒有半分猶豫，念了聲佛號后高聲問道：“凌虛此去為何？”

回應他的，只有兩個飄蕩在風中語氣極為平淡的字：“殺妖。”

明知那妖怪有著問題，元初又怎么可能直接離開不管不顧？說不定還能在熊妖那得到滄云國國師的一些線索。

金蟬子聽到這兩個字面露微笑。

看著已經遠去的元初，將手中竹桿往地面一指，緊接著向著后方一拉。

口中念個咒語，往前一步踏出四周景象變化，已然跟在了元初身后三丈的距離。

山不高卻難走，元初在樹林里繞了幾圈這才在妖氣的指引下來到了一處洞府前。

“一路走來，倒是不曾見到過土地廟山神廟，不然可以問問這熊妖的情況。”

洞府前的空地上，有著幾只小妖在跳舞做樂，放眼望去頭頂都有著妖氣。

見有個男子突然出現在洞府前，沒有多想就要往洞府內跑去，只聽到身后傳來一聲：

“替我傳話，讓洞府里的那什么鳥王滾出來，就說我要在這和他比個高低！”

話是這么說，但元初也不會就這么等在外頭直到熊妖出來，當即施展神通變?yōu)橐恢宦槿竷猴w進了洞府中。

后方不遠處，金蟬子見元初竟還會施展變化神通，正想著要不要跟進洞府，身形突兀的一頓，停在了原地。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他還是看見了元初施展神通時，所變化的詭異模樣，這是哪里學來的變化之法……

洞府內，幾只小妖向著閉目養(yǎng)神的熊妖快速奔去，邊跑口中邊喊道：

“大王！大王！出事了！出事了！”

“門外來了個人，說你是什么……鳥王，還要大王你滾出去……”

那熊妖聽到這兩句話勃然大怒，來這滄云國這么多年了，還是頭一次有人欺負到門口。

真當他是泥捏的不成？

“取我披掛兵器來！”

那些小妖即時向著洞府側面奔去，只留那熊妖一妖留在原地等待。

忽聽見空中傳來輕微震動。

剛抬起頭向著上方望去，一只小蟲就這么正正當當的落進了他的鼻孔中。

困意瞬間襲來，熊妖倒在了座椅上。

元初從空中落下，看著洞府四周擺放的白骨，心想妖果然就是妖，怎么可能改性子。

“骨頭的數量不多，應該是隔很長一段時間才會開一次葷，也真夠能忍的。”

他可不像悟空那般好面子，有變化之法和瞌睡蟲在，元初想不到不去偷襲的理由，哪能費那個功夫和這妖怪于洞府前對罵。

走至熊妖近前，剛想動手將其亂拳打死。

左手腕處傳來熱意，竟是祖師給的玉鐲發(fā)出了光芒。

玉鐲自行從手腕脫落，隨風一晃就變成了一根約莫兩丈長百來斤重的鐵棍，落在手心。

“好好好！這玉鐲竟還是個兵器？隨心而變，收放自如，就是材質無甚么特殊之處。”

不過目前來看也夠用了。

雙手握住兵器望著熊妖頭顱一揮，棍棒類兵器入門的武藝，一下子就讓他魂歸了冥府。

不久后，先前離開的小妖抬著一副披掛以及一把大刀回到寶座前。

往上方一看，就見自家大王倒在血泊中。

身旁還站著一道右手拿著鐵棍，左手拿著一袋香囊的身影，正是之前在洞府外讓他們向大王傳話的男子。

那男子還對著他們晃了晃手中鐵棍，露出了一抹怪異的笑容……

大王已經死了？

一部分小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更多的一些小妖則是立即轉身向著洞府外逃去。

還未成功逃出，就被此時走進洞府的金蟬子給堵住了，前后張望不知該逃向何處。

元初瞧見金蟬子，想到唐僧恐傷螻蟻命多次阻止猴子殺生的性子，惡趣味上頭道：“法師可想親自動手除妖？”

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金蟬子回道：

“他們雖是妖怪，卻不曾害我性命，既如此，不如交給凌虛處置。”

點了點頭，元初手拿鐵棍三兩步走到那些小妖附近，片刻后將洞府剿滅了個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