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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獨眼龍?

侯景之亂愈演愈烈時,荊州方面:

湘東王蕭繹不承認大寶年號,繼續使用太清年號,也不承認侯景所扶立的蕭綱的皇帝身份。

蕭繹聲稱自己接收到密詔,加封自己為司徒,大都督,都督中外諸軍事。

太清三年四月,蕭繹以討伐侯景為名義,向湘州刺史蕭譽抽調士卒和糧食。

蕭譽表態:“湘東王雖然是我的七叔,但我們都是平級的刺史,侄兒我不能聽從叔父你的調派。”

蕭繹見蕭譽不聽從自己的調派,欲伐之。

蕭繹的世子蕭方等欲為父解憂,主動請纓。

蕭方等在侯景圍困臺城的時候,曾率軍一萬步騎入援建康,期間統御軍隊有方,多有戰功,頗具美名。

蕭繹遂讓嫡長子蕭方等率領一萬舟師前往臨湘【湘州的治所】討伐蕭譽。

【蕭方等雖然是蕭繹的嫡長子,但因為母親徐昭佩的緣故,不為蕭繹寵愛】

【徐昭佩:南齊太尉徐孝嗣的孫女,家門顯貴,亦是成語‘徐娘半老’的主人公。

徐昭佩姿容平常且善于妒忌,蕭繹兩三年才寵幸她一次。

徐昭佩喜好喝酒,每次喝完酒都喜歡將肚中食物殘渣吐在蕭繹身上。

徐昭佩因為蕭繹冷落自己,見蕭繹的時候只化半邊臉的妝,來嘲諷蕭繹只有一只眼睛。

徐昭佩需求旺盛,見蕭繹獨寵美妾王氏,難忍寂寞,自己也與他人淫亂私通】

【蕭繹的隨從暨季江有姿容,徐昭佩又和他經常私通。

暨季江常常感嘆說:“柏直的狗雖老仍能狩獵,蕭溧陽的馬雖老仍能馳騁,徐娘雖老仍尚多情。”

此即成語典故“半老徐娘”的出處】

蕭繹在蕭方等出征之際,特地來到主母寢室向徐昭佩說道:“若再有一個像蕭方等一樣的兒子,他就無所憂慮了。”

燭臺火正旺,寒夜中冷風獵獵作響。

蕭衍大馬金刀落座在圓桌旁,指點桌案,獨眼微瞇,好似在等待眼前當家主母的回答。

徐昭佩面對丈夫的出言,并沒有回答,只是流著眼淚轉身退去。

她明白蕭繹和自己結怨,所謂的再有一個像蕭方等一樣的兒子絕不會是自己所出。

蕭繹如今所言,不過在揶揄自己罷了。

徐昭佩也知道若非是自己的緣故,自己的兒子是不用在他的父親面前如此拼命表現的。

徐昭佩更知道自己的兒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父親的青睞,從而讓自己這個母親的主母之位不被動搖。

蕭繹見老妻泫然欲泣,怒從中來,一把抓住徐昭佩。

蕭繹大手扣著女子那張年老色衰的老黃臉:“你不是兇悍無比?如今在哭什么?本王在夸贊你的兒子,你應該要高興?”

蕭繹說罷,兩根大拇指宛若提捏面團一樣在徐昭佩嘴角提捏,讓其擠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

徐昭佩杏眼圓睜,拿起桌邊的茶壺欲要朝著蕭繹扔去。

蕭繹冷笑道:“你這悍婦,若敢對本王無禮,本王不介意失去一個兒子。”

蕭繹坐在胡凳上,點指扣桌,戲謔道:“王妃且為本王倒茶。”

徐昭佩杏目依舊圓睜,久久不動。

蕭繹:“嗯!?莫不是只有暨季江那般登徒子才受得起王妃的倒茶伺飲,乃甚是宛若茶壺為他所肆意享用?”

徐昭佩為其倒茶。

提手茶壺傾,

水柱落杯旋,

徐昭佩沒有絲毫多余動作,便連一言一語也沒有。

蕭繹獨眼見徐昭佩呆若木杵,冷笑道:“那暨季江不是說‘徐娘雖老仍尚多情’嗎?

王妃如今何故如此改態?

王妃與本王也算老夫老妻了,本王怎么從未見過王妃放浪形骸的多情姿態呢?”

蕭繹獨眼瞥見徐昭佩那與老黃臉截然不同的豐腴曲線,喉嚨滾動。

徐昭佩無言以對,自是知曉蕭繹所意,顧自褪去衣物。

少頃,半壁昭佩宛若春筍剝皮,露出細嫩白身。

蕭繹飲下那杯茶水,只覺茶冷水澀。

蕭繹怒而摔杯:“半點朱唇萬人嘗,一身玉體千人縱。

如此穢亂肢體,也敢在本王面前展示,簡直是在污穢本王的眼睛!”

徐昭佩見蕭繹誠心欺辱自己,出身高門大家的她忍無可忍,遂拿出手上茶壺朝蕭繹丟擲而去。

徐昭佩破口大罵:“你蕭繹就只有一只眼睛,哪里懂得欣賞?只會在低賤的妾婢里尋找歡愛!

若是你甘為人夫,我又何苦紅杏出墻?”

茶壺隨言砸落到蕭繹的頭上,蕭繹發出一聲吃痛啊音。

蕭繹一路撫額:“豈有紅杏出墻怪罪墻窄的道理?

真是家門不幸啊!

......”

蕭繹罵罵咧咧,奪門而出。

蕭繹當夜提筆寫下《蕩婦秋思賦》,欲要廣而推之。

親侍高善寶勸諫:“大王,世子尚在出征湘州的路上,大王不該折辱其母呀!”

蕭繹冷笑道:“湘州雖非易守之地,但也絕不算易攻之地,我那好侄兒蕭譽驍勇善戰,愛護士兵,頗得人心,絕非池中之物。

你不覺得本王派給世子蕭方等的一萬兵馬終究有點不夠嗎?”

高善寶噤聲不語,汗毛豎起,不寒而栗。

高善寶驀然發現自己這位讀書破萬卷,才學富比長江的主公,早已有了改立世子的念頭。

蕭繹非但在《蕩婦秋思賦》中強烈控訴徐昭佩的過往的骯臟淫亂的行為,更是派人到荊州境內各地大肆張榜公布。

一時間,《蕩婦秋思賦》在荊州境內廣而行之。

行軍路上,蕭方等聽聞自己的母親為父親如此譏言嘲諷,嘔血不已,后在麻溪一帶遭遇蕭譽的湘州軍伏擊。

蕭方等的部下欲要掩護他撤退,然而蕭方等視死如歸,率眾殺向敵陣。

蕭方等頭戴兜鍪,熱淚盈動:“母親遭父親如此折辱,兒子豈有無功而歸的道理!?”

蕭方等手持長槍,身后披風作舞,單騎殺入敵軍主陣。

......

麻溪一役,蕭方等戰死,死后尸骨無存。

同年六月,蕭繹寵妾王氏暴斃。

【王氏:王琳的二姐,最為受寵,生有蕭繹次子蕭方諸和十子蕭方略】

蕭繹懷疑是徐昭佩做的手腳,逼令徐昭佩自殺。

徐昭佩知道不能免除,于是投井而死。

蕭繹以普通百姓的禮節將徐昭佩安葬在江陵的瓦官寺,而且不讓兒子們為她穿喪服。

逼死徐妃后,蕭繹發兵五萬,讓竟陵太守王僧辯和信州刺史鮑泉攻打湘州。

【王僧辯出身太原王氏,曾在蕭繹身邊擔任參軍長達二十余年,可謂是蕭繹的心腹愛將】

王僧辯認為自己的本部兵馬尚需集結,懇請蕭繹再給他些許時間。

蕭繹多疑心驟起,大發雷霆:“你抗命而行,難道是想通敵不成!?”

蕭繹當即拔劍,刺了王思辯大腿一劍。

王思辯當場血流不止,后被蕭繹投入監獄。

后在王母的苦苦哀求下,蕭繹才派人醫治王思辯。

鮑泉見主公蕭繹如此不容置喙,心里驚懼不已,趕緊點整兵馬,東南討伐湘州的蕭譽。

蕭譽被圍困在州府臨湘,趕緊求助自己的三弟雍州刺史,蕭詧。

【蕭譽和蕭詧同出昭明太子蕭統一脈】

蕭詧深知唇亡齒寒,采用圍魏救趙的戰略。

太清三年七月,蕭詧率眾三萬,傾巢而出,自襄陽南下,直襲蕭繹所在的江陵城。

此時荊州軍隊大多在湘州前線,蕭繹面對蕭詧的來勢洶洶,大為驚恐,遂重新啟用監獄中的王僧辯,任命王僧辯為城中都督,主持江陵防務。

王僧辯受任于危難之際,先是用高官厚祿招降了蕭詧的雍州境內的杜岸兄弟,接著讓杜岸兄弟去攻打蕭詧的老巢襄陽。

【杜岸一家是襄陽的豪門大族,兄弟九人都以驍勇著名】

蕭詧聽聞老巢危急,慌忙退兵。

王僧辯伺機而動,率軍追擊。

結果,蕭詧兵眾四散,糧草輜重丟棄無數。

江陵解圍后,蕭繹讓王僧辯接替鮑泉,繼續攻打臨湘。

而圍攻江陵失敗的蕭詧元氣大傷,終日惶恐不安,又見兄長蕭詧為蕭繹苦苦相逼,遂決定投靠西魏。

蕭詧將自己的老婆和長子都送往長安當做人質,請求西魏出兵保護自己,宇文泰欣然同意。

宇文泰遂任命大將楊忠為都督三荊十五州諸軍事,率軍駐守襄陽西北面的穰城(今河南鄧州)。

【楊忠:即后世的隋太祖,隋文帝楊堅的父親】

十一月,蕭繹拉攏駐守襄陽東面義陽(河南信陽)的司州刺史柳仲禮,任用柳仲禮為雍州刺史,希望柳仲禮攻克襄陽。

十一月底,柳仲禮遂引領大軍三萬,自司州義陽直撲西北面為西魏所占的安陸。

柳仲禮任命別將夏侯強為司州刺史,鎮守義陽,自己率軍前往安陸。

安陸太守沈勰本為蕭梁的官吏,因侯景之亂歸附西魏,如今見柳仲禮來勢洶洶,遂獻城投降。

同時柳仲禮派遣司馬康昭去競陵討伐孫皓。

竟陵太守孫皓本為蕭梁的官吏,亦因侯景之亂歸附西魏,如今見王師來臨,捉拿競陵城內的西魏兵士,向柳仲禮投降。

柳仲禮命令王叔孫為競陵太守,副軍馬岫為安陸太守,將妻子兒女安置在安陸。

柳仲禮親率一萬兵騎準備繼續向西北進軍,襲擊位于安陸西北方的襄陽。

蕭詧趕緊就近求援楊忠。

楊忠讓蕭詧堅守雍州襄陽,自己則率領兩千騎兵直撲柳仲禮妻兒所在的南司州安陸。

十二月,楊忠首先攻陷隨郡,后圍攻安陸。

柳仲禮擔心安陸守不住,連忙回軍往安陸。

大寶元年正月,柳仲禮回返安陸的半路上遇見了楊忠的埋伏。

是役,柳仲禮兵敗被俘虜,押送往長安,收到宇文泰的禮遇,后輾轉成安定公宇文護的門客。

眼見上司柳仲禮為楊忠所俘虜,新任安陸太守馬岫獻出安陸投降楊忠。

而新任竟陵太守王叔孫則更絕,殺死原竟陵太守孫皓,獻出竟陵投降楊忠。

面對楊忠的來勢洶洶,蕭繹不敢含糊,遣使向西魏求和,并將自己年紀尚不足五歲的第十子蕭方略送到長安充當人質,還割讓了安陸等漢水以東的大片土地。

大寶元年(即太清四年,550年)五月初,王僧辯攻破臨湘。

【改元通常是次年方開始使用,所以蕭綱在太清三年改元,太清四年才算是大寶元年】

蕭譽被俘后,苦苦哀求王僧辯不要殺他,希望王僧辯能讓他見七叔蕭繹一面。

王僧辯神情冷漠,冰冷吐出:“奉命不許!”

王僧辯讓人將蕭譽斬殺,傳首回江陵。

蕭繹先是穩住益州,然后求和西魏,現在攻占湘州,遂將目光投放到了東面的郢州夏口,自己的六兄蕭綸如今所在之處。

蕭繹這頭自恃文才天下第一,心胸狹窄,心理嚴重扭曲的獨眼龍,開始在自己萬里江山圖中縱橫捭闔、意欲翱翔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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