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讓，讓讓。”

陸垚也從人群里擠了進來，剛看到又大一圈的苦茶樹也是一愣。

“爸媽，咱們家茶樹這是咋了？”

陸垚明知故問道。

人群里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怕不是成精了？”

成精的話一出來，人群里有些迷信的村民微微色變。

陸母一聽就不滿意了，哪容得其他人胡話，操著大嗓門就朝人群罵：

“成精，你全家都成精了！別讓我知道是誰說的，不然撕爛你的嘴。”

這時王子義也開口道：“大家靜一靜，都請相信科學。這件事村委會向上面反映，會給大家一個合理的解釋。”

“今天大家在這兒，我也有件事將就通知大家。面對豬瘟，村里專門成立了防疫小組，而我是小組長。”

“想必陸家豬場你們也聽到了一點兒風聲，我們村委要到了土方，經過實驗后，會給大家一個較為靠譜的土方來防治豬瘟。”

“到時候大家如果信得過，可以去村委找我，簽上免責書，可以到村委免費拿藥。”

王子義把事扯在關乎大家利益的豬瘟事件上，瞬間讓人群炸了鍋。

“那可得抓緊點，我家豬都要死完了，到時候有村委作保，藥我肯定用。”

“那群不作為的，終于出了個能做事的，后生可畏。”

說這話的是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曾經做過村里的書記。

就是王子義臉也抽了抽，這老人這么生猛嗎？

不知這時突然是誰提了一句：“老話說毒蛇七步必有解藥，如今滿世界都遭了豬瘟。老陸家的，你們是不是用了這棵茶樹的苦茶葉？”

人群忽然間靜了一靜，投向陸家兩老的眼光滿是期待。

陸父毫不猶豫就在人群面前承認：

“當初我們是用過苦茶葉熬水給豬喝。”

陸父知道，自己家豬好的原因是兒子帶回來的蓮蓬蓮藕，所以對說出苦茶葉的事毫不避諱。

他的話一出，就算是王子義都懷疑陸家豬轉好是不是這棵苦茶樹的功勞，就別說村里人了。

同是村里的，多少有點親戚關系，七大姑八大姨一擁而上，或是自己家養豬，或是說為親戚求。

這架勢，看模樣就要上前搶了。

陸垚一馬當先站在前面，把分貝一時間開到最大：

“咋了，想搶我家的茶葉，不怕死的，不怕進局子的就一個個來。進了局子，你家娃以后想考編，想屁吃。”

老爸一時口快，但開頭的是自己。

雖然靈泉水確實對豬瘟有用，石乳更不必說，但誰知這茶葉的效果如何。

陸家可擔不了后續的責任。

被人群一擁而上嚇退的王子義見陸垚一人而立，喝退眾人的模樣也不由感慨一句：

“這是誰的部將！”

但馬上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忙上前安撫道：

“陸垚說得對，在沒查明苦茶葉是否真對豬瘟有效之前。擅自用后豬死了，與陸家無關，與村委也無關，今天我就做個見證。”

“不過大家也請放心，現在是抗疫緊要關頭，今天村委拿著茶葉去檢測。如果確實有效，必定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兩人的話有了一些效果，不過還是壓不住一些人。

“陸垚，你也喊我一聲姑媽。我家那豬看著不活了，死馬當活馬醫，今不給我茶葉，我就在你家門口不走了。”

“對，我也是！”

“還有我，我還是你姨爹，小崽子不顧親情，我也不走了。”

反應過來的老媽剛想展現自己的獅吼功，就被陸垚打斷。

陸垚知道今兒有些人要不到茶葉是不會死心的。

換位思考，若是上輩子自己知道有這樣的茶葉，會不會死皮賴臉的討要？

答案是一定會！

農家本就不掙多少錢，養一頭豬的投入，都要在年節肥豬身上收回。

如果豬死了，相當于這一年到頭不但什么都沒掙到，可能還虧錢。

豬死得越多，年節的豬價格也就越高。

陸垚仍然記得豬瘟那年好些豬販子一豬難求，為買豬直往山里鉆。

可是他是從中過來的，也能體會農民的難處。

“看這樣成不？王哥，你給鄉親們寫個免責聲明，你們拿茶葉我不反對，但要寫明產生的后果與我無關。”

“愿意的，牽個字按上手印，茶葉可以采去。”

王子義眼睛一亮，還是陸垚有辦法啊。

明明看起來剛出社會，卻像是經歷過社會毒打多年的老油條，心里的贊嘆不由多了幾分。

隨著老爹拿過來紙筆，王子義現場寫了一份免責書。

村民拿茶葉，無論自用或他用，產生的不良后果一律與陸家無關。

寫完免責書后，王子義在保證人處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陸垚拿過仔細看了幾遍，然后隨口念出，叫人搬來一張桌子，攔在茶樹和村民之間。

“現在，還要茶葉的人上前簽字按手印。老爹，你來幫忙摘茶葉。”

陸父雖然被兒子指使著干事十分不爽，但是想想如果不是自己一時口快，今天也沒這事。

而且兒子比自己想的還要多上幾步，他不敢想如果剛才村里人真的一擁而上摘了茶葉。

如果真有用，那皆大歡喜。

但沒用呢，用了豬死了呢？或是有些人沒用豬死了會不會謊稱用了呢？

會有這些情況嗎？

答案是肯定會。

在村里生活了這么多年，什么人心險惡陸父沒見識過。

這樣想再看向兒子，心頭的那股不滿忽然消失了，反而多的是認同和驕傲。

特別是剛才陸垚一馬當先擋在家人面前時，陸父似乎從中看見了年輕時自己的影子。

現在老了，不中用了。

“爸，我來幫你！”

陸雪自告奮勇。

其實剛才弟弟的舉動也是嚇了她一跳，感慨陸垚真勇的同時，看向老弟的目光不由變化了幾分。

當初跟在自己身后那個跟屁蟲，如今已然長成了大人模樣。

第一次吃螃蟹的人，終在少數。

多數人都想著讓別人先試試水，沒問題自己再接著過。

不是真的選擇死馬當活馬醫，冷靜下來誰都不愿先站出來。

一個先驅者，走時必然會帶上一些關系親近的人。

正好年關來了，地里沒啥事，不缺看熱鬧的人。治豬過程總比在這里吹冷風看樹有趣。

沒多久，圍在陸家門前的人便散得差不多。

這時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搓著手舔著笑的矮胖男子來到了桌前。

“小四，王哥，抽煙不？”

陸垚謝絕，看正是劉家養豬場的劉坤，不由道：

“啥子風把劉總吹到這里，難道牛總對這茶葉也有興趣？”

來了！

劉坤知道這就是個不好辦的破事。

剛被大伯背刺，豬場里的豬吃藥打針都沒用，今早又死了幾頭。

再這樣下去，前幾年賺的錢怕不是都要吐出來。

沒辦法，他只有硬著頭皮來關系不怎么好的陸家試試。

劉坤沒去談兩家的恩怨，只說自己的難處：

“阿垚，真沒辦法了。與其讓那些龜兒子把豬拉走，不如拼一把。放心，出了事絕不找你。”

“你救我一回，這個恩情肯定不會忘！”

“簽字，按手印。三姐，多給他采一些茶葉！”

劉坤完全沒想到陸垚這么好說話，連忙感謝。

“坤哥啊！”

“啊？”劉坤看著壞笑的陸垚。

“你家那幾棵枇杷樹，結的枇杷又大又甜。”

“哦∽阿垚你不早點跟哥說。幾棵枇杷樹而已，只要你挖得走，你想挖幾棵就幾棵。”

“那你家那狼狗？”

“那可是我媳婦的干兒子，阿垚你想吃狗肉了，我買幾斤送你都行，真不能殺！”

陸垚愕然，自己是那種人嗎？

“不殺不殺，我挖枇杷樹時你拴著狗就行！”

“那好說。”

劉坤簽完字按下手印，拿著一包茶葉就離開了，生怕陸垚再提啥別的要求。

劉坤一走，門口再也沒人。

王子義和陸垚聊了幾句，也準備告辭離開。

“我一個表哥開有豬場，能提供場地和豬。我姐在浙大讀研，叫她幫我設計一個簡單對比實驗應該不難。”

陸垚聽得對方口中輕松的話語，感慨這可能就是關系。

別人不出門，一句話就有人幫著忙，純純坐享其成就行。

送走了人，陸垚便享受了難得的家人團聚時光。

三姐回來，給家人都備了禮物。

他的是一條親手織的圍巾，媳婦的是兩雙花樣獨特的棉鞋。

甚至那還未出生的小寶，三姐也買了禮物。

感受一波廚藝贊美后，下午又被拉著去了大姐家，回來時陸雪懷里多了一只還沒睜眼的小奶狗。

“你真能喂得活？”

陸垚有些懷疑道。

陸雪則是沒心沒肺道：

“有咱媽在，有啥喂不活的。當初你生下來時和它差不多，老媽不是也喂活了。”

陸垚：……

下午吃了飯，陸垚便扛著鋤頭叫上了陸雪。

“去哪兒？”

陸垚道：“挖枇杷樹呀！”

陸雪眼里突然閃現亮晶晶，口水不爭氣的出現在嘴角。

“那枇杷真像你們說的那么好吃？”陳秋蘭有些懷疑。

這倒是讓陸垚回憶起童年時光。

劉家那幾株枇杷樹，他記憶里沒有明確出現的時間。

但卻能在心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就足以證明其味道。

不同于本地枇杷的樹型高大，劉家枇杷樹型要矮得多，但卻要比如今世面上的品種要高一些。

結的枇杷，不像本地枇杷一柄上有一二十個果，那幾棵一柄上的果不超過三個。

并且果型大。本地枇杷最大也就和鵪鶉蛋差不多，可那顆樹的枇杷，最大單果就堪比一個雞蛋。

而且與其他枇杷果肉內部幾個抱團的枇杷核不同，那枇杷多是只有一個核。

核小而肉多，甘甜的味道就算如今陸垚回憶起來也忍不住流口水。

陸垚去過很多地方，也嘗過許多品種的枇杷。

死貴的同時，還及不上記憶里枇杷的味道。

而且那幾年，劉家那地里枇杷完全沒怎么管理，但仍然結果繁密。

陸垚和三姐夜里去田里逮黃鱔，摸黑上樹，摘下的枇杷一口一個爆汁。

那味道比吃什么水果都好吃。

后來劉家修了豬場，建起了院墻，這童年味道便徹底與自己無緣了。

陸垚好像記得就是今年，因劉坤的豬場經營不善，重新規劃那塊地后，枇杷樹便全部被砍掉。

屬于自己童年的味道也徹底消失。

重生一回，陸垚打算保留住這口童年的味道。

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打算用靈泉石乳看看能不能培育出一批優秀品種來。

到時也是一個發財的門路。

……

“倒……倒……倒……”

劉家豬場外，劉坤看著那黃色的挖土機瞬間大腦陷入了宕機。

“坤哥，這次要麻煩你了！”

“哪里哪里……”

劉坤強忍著笑容，如果不是那茶葉好像真有些效果，他絕不會忍受這屈辱。

“大姐夫，這次就看你的了，你別關鍵時候出啥幺蛾子。”

大姐夫比出一個OK的手勢，怎么說在工地也和一個師傅學了差不多一個多月挖機。

挖幾棵枇杷樹而已，能有啥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陸雪看著挖土機的鏟斗，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鋤頭。

“咋了，你不會真以為要用這鋤頭來挖吧！”

“你厲害！”陸雪比了個大拇指。

不過挖的過程為了避免不傷根，還有大姐夫技術稀爛，陸垚還是要親自動手。

劉家媳婦幾次都忍不住要沖上來阻止，不過每次都被劉坤攔下。

劉坤知道，若苦茶葉真有效果，還必須再要一些。

雖然當時陸垚嘴上讓多給些，但摘茶葉的可是陸雪。

自己的那份甚至比其他人還要少一半。

終于在日暮時分，一共三棵枇杷樹全挖出來綁在了車斗上。

陸垚再次感謝了劉坤的慷慨，謝過對方留飯的請求后，便坐上挖機回了家。

把枇杷樹卸下來后，陸垚趁沒人把其中一顆較小的樹收入了空間。

不過這一頓晚飯吃得有些沉默，最終還是陸雪出聲：

“媽，你廚藝啥時候連阿垚都比不上了？”

陸垚：以后做飯的差事怕是跑不掉了。

不過只要在空間里把蔬菜等培育出來，情況應該會好些。

于是陸垚偷偷鼓吹陸雪要好好與媳婦聯絡感情，果不其然在睡覺時，媳婦便被陸雪拐到了她的房間，陸垚也有了時間處理空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