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世仇

“蒙德？”老頭抬起頭，借著月光認真打量，可能認出了他，但看到后面的西班牙兵，表情又淡了下去。

“他們是我的朋……伙伴，不會傷害你們。”

“蒙德……你真還活著？”老人在林驍的攙扶下站起身，聲音有些顫抖

林驍問道，“我叔叔現在怎么樣？”

老人將他拉進去，關上門，巴掌高舉。

“我是你阿爺，你都不認得？”

老人的手終究只拍上林驍的肩膀。

要不是二豹與熊大出聲警示，老人的手掌未必不會真打下來。

林驍不知道，萬一老人的手真要拍到自己臉上，究竟是躲還是不躲？

畢竟，這個叫利安德爾·蒙馬努埃特的老人，是宿主的親爺爺。

林驍沒想到，這次來趟卡拉瓦城，自己就多了一個阿爺。

還有一個堂妹巴蒂，也就是叔叔埃阿斯的女兒。

對于阿爺，林驍的腦海里真的沒有多少印象，感覺像是個十多年未見的鄰居般那么陌生。

他知道，自己為什么只記得埃阿斯與巴蒂，那是因為宿主從小被叔叔埃阿斯養大。

房間里沒有燈，可能晚上也不敢點，怕引起其它人注意。

借著從窗戶投進來的月光，蒙馬努埃特祖孫二人還是能清晰看到站在林驍身邊三只動物。

“蒙德，它們……聽你的話？”蒙馬努埃特的心一直沒有緩下來。

林驍笑道：“熊大，小美小帥都是我的寵物，外面的人，都是我的朋友，也聽我的。”

蒙馬努埃特努力睜大眼睛，像是完全不認識這個離開半年多的孫子。

“西班牙軍隊？”他指著外面，氣息變得紊亂，“你竟然和殺死子民……族人的動物做朋友？”

“阿爺，他們不是西班牙人，”林驍解釋道，“他們是托爾特克人，和我們同一個種族。”

蒙馬努埃特頓時愣在原地。

他知道，當初西牙人威脅蒙德給他們當翻譯，是想尋找躲在原始森林里的其它印第安人。

也有打探印第安反抗軍所在地的意思。

半年多時間，蒙馬努埃特與埃阿斯都以為他早已死在西班牙人手里。

沒想到今天不但回來，還帶回了托爾特克人。

“混蛋，你帶他們回來送死嗎？”蒙馬努埃特氣得身下的椅子都在搖晃，“你的腦子被魔鬼吃了嗎？”

“你知不知道，托爾特克人和我們阿茲特克人有世仇。”

林驍清楚，當年托爾特克人住在片土地上，后來在阿茲特克人威脅下不得不離開祖地。

林驍說道：“阿爺，我不知道其它托爾特克人有沒有放下仇恨，但紅月放下了。”

“我不管印第安人之間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在西班牙屠殺我們族人時，還想幫助他們或是自相殘殺，那對不起，這種印第安人會成為我的世敵！”

“阿爺，如果您和我說什么攘外必先安內之類話，我可以不當自己是阿茲特克人！”

“阿爺，我可以實話告訴你，西班牙人幾年之后應該會退出中美……這們這片土地，要是我們印第安人不團結起來，還是會被其它種族奴役至死，有亡族滅種風險。”

攘外必先安內，蒙馬努埃特是不懂的。

但他明白林驍意思，先放下部落仇恨，聯手對抗西班牙人。

至于部落中的生帳死帳，可以等趕走西班牙人之后再算。

幾年或是十幾年之后，林驍自然有方法消彌他們之間的怨恨。

林驍不想和他爭論，只簡要說了自己與紅月關系。

他并沒有說過來的目的，怕嚇到這個老頭。

蒙馬努埃特不明白，怎么自己的孫子出去幾個月，性情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

且不說他在托爾特克那邊立住腳，還成為了紅月神使。

當然，什么神使醫生之類騙人的鬼話，清楚林驍身份的蒙馬努埃特是完全不信的。

但是，“獸巫”……

老埃盯著一熊二豹，陷入了深思。

林驍說完之后，給巴蒂塞了一把糖，“阿爺，巴蒂怎么和你們住一起，叔叔呢？”

“蒙德，阿爸被抓去當兵了。”巴蒂捧著糖果，癟著嘴，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林驍迷糊了，“叔叔都四十多了，怎么還被抓了壯丁？”

巴蒂咬著嘴唇不說話。

蒙馬努埃特嘆了口氣，“埃阿斯現在被關在鎮政會，是有人要打巴蒂的主意。”

林驍想起來，蒙馬努埃特見到自己時，以為是過來搶巴蒂的。

“西班牙人想要巴蒂，還用這種手段？”他想不明白，這時候的西班人怎么變得“紳士”了？

殖民土地上，他們不是向來予與予求的？

蒙馬努埃特說道：“是省督下發的命令，要求各市政會不得隨意殺害印第安人，也不得隨意搶奪我們的財物。”

聽到這句話，林驍笑了。

西班牙這是想成立“偽政府”，用“以夷制夷”的手段，比當年小日子的算計提前了幾個世紀。

侵略者埃爾南·科爾特斯就用過這樣的“懷柔”政策。

卡拉瓦城屬于土著市鎮轄區，這里的人與奴隸基本是墨西哥阿茲特克原住民，與從各地擄來的印第安族群。

這邊除了部分西班牙人，主要由特拉斯卡拉人與選出的本地管理。

省督是擔心特拉斯卡拉人鎮壓阿茲特克人的手段過于嚴酷，會引發不必要的反抗。

林驍知道，墨西哥城周邊或是其它行省區乃至整個中美洲殖民地，都存在極多的反抗組織。

更讓西班牙頭疼的是，在這個大航海時代，還有龐大的奧斯曼帝國、葡萄牙帝國。

也有法蘭西王國、英格蘭王國這樣的地區強權。

大國還好說，相對講理。

可地方性強盜就沒有什么道理可講，他們向整個歐洲表明，我就是破罐子破摔、赤腳的不怕穿鞋的。

法蘭西與英格蘭，以弱小身軀不停地打西班牙這個“巨人”的主意，要是不給點好處，那就偷偷寄生。

內憂外患之下，西班牙對殖民地不得不稍微做出暫時性的表面妥協。

“市政會有上面派來的監察，但他們與莫修斯會長早就串通，雖說讓特拉斯卡拉人與米斯特克人不得隨意殺死這里的人，其他們實是不管的。”

蒙馬努埃特繼續說道。

“莫修斯一個月前到這邊的礦場視察，看到了巴蒂，要不是埃阿斯與附近的族人不同意，她就被帶走了。”

林驍淡淡道：“所以，叔叔就被抓走了？”

巴蒂哭著說道：“蒙德，三天前，查斯圖帶人抓走了叔叔還有很多族人，說是偷了礦場的東西。”

“查斯圖死了！”林驍記得礦場那個工頭就叫查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