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殺人挑釁

晚上，月亮高懸在空中，可視極遠。

現在已經進入十一月，這里的氣溫并不低，也有十七八度。

林驍帶著迪哈察百余人下山，三十多人穿著在克木細戰死的西班牙士兵的服飾。

他們拿著西班牙士兵的武器，“押解”著六十多名印第安人堂而皇之下山。

小芳等八只蛛猴趴在他們背上，好奇地東張西望。

熊大與二豹脖子上套了條細藤，被林驍牽在手中，很老實的樣子。

拉爾夫看到迪哈察從獨輪車上拿出被自己視為噩夢的西班牙軍裝，差點停止呼吸。

特別是迪哈察穿上那具鐵質盔甲，讓拉爾夫一度以為他們真的是西班牙士兵。

月光下的礦場，那些印第安人仍舊沒有停下來。

粗豪的臟話不停從看守的口中發出，鞭子時不時地抽打在動作稍慢的光滑背脊上。

“神使大人，聽口音看守這里的是特斯拉卡拉人。”走在林驍身邊的拉爾夫心呯呯跳地說道。

“特斯拉卡拉人？”林驍了然。

西班牙人入侵中美洲后，當地一些印第安人為了利益與他們有過合作。

特別是特斯拉卡拉人，他們向西班牙提供了重要的軍事支持，包括士兵和向導，對西班牙成功征服阿茲特克帝國，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阿茲特克還有一個死對頭——米斯特克人。

他們主要提供軍事支持和情報，幫助西班牙人更好全面地了解阿茲特克帝國的內部情況。

當然，某些部落的瑪雅人，同樣幫助過西班牙人對付其它瑪雅部落。

這類人，都是林驍口中的“偽軍”。

“什么人？站住！”

經過礦區時，林驍聽到不遠處的看守這邊望過來，大聲叫喝。

沒有林驍的命令，迪哈察連停頓的意思都沒有。

看守見那群人不理自己，急急吹響哨子。

很快，百余人拿著火繩槍石矛石斧從棚里跑出，口中大叫著開始向這邊聚集。

盡管此時已沒有幾名看守守著，做工的奴隸們依舊沒有停下來，最多偷偷朝這邊瞄上一眼。

守衛們跑近了些，這才看清這隊人的裝束。

尤其是迪哈察，白亮亮的盔甲在月光下閃著清冷的光芒，

“士官長大人，你們終于回來了！”一名頭領模樣的中年揮退守衛，笑得有些勉強，“可把我們急壞了。”

迪哈察沒有理他，繼續向前。

“準尉大人呢？”頭領打量著被抓的幾十名印第安人，又看了看好像少了十多名西班牙士兵的隊伍。

他看著迪哈察，笑意變得虛偽起來，目光在熊大與二豹身上轉來轉去。

月亮雖亮，并不能照出熊大黃金棕熊的“身份”，現在的它與普通棕熊無異。

但不管是棕熊還是豹子，特別是這種活物，都是西班牙貴族重金搶購的物品。

頭領打量著這隊殘兵，連虛偽的笑意也收了起來。

抓土著都能折損近半的軍隊，不值得現在的他低聲下氣。

“士官長，這只棕熊與兩只豹子賣給我，如果帶回去的話，卡其布副團長未必會給你幾個金幣。”

頭領連尊稱也取消。

迪哈察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向前。

“士官長大人，礦場這幾個月死了好幾百人，這些人可以不用拉到奴隸城明驗，還是直接給我吧。”

“準尉大人應該戰死了，你的隊伍也戰死十多人，可能不好交差，不過，我現在倒是能與卡其布副團長說上幾句話。”

頭領話里話外，威脅的意思有些明顯。

二十多天前，那個兩個小隊帶著兩三百印第安人回來，毫發無傷。

那樣的隊伍，頭領就算副團長身邊有人，他也不敢得罪。

眼前這支殘兵敗將，讓他沒有怎么放在眼里，當然，明面上他也不敢怎么樣。

要不是看到棕熊與兩只豹子，他絕對不會壯起這個膽。

只要拿到棕熊與豹子送給市政會的伊格納修斯·莫修斯男爵，自己說不定能混個小隊長當當。

林驍盯著他，冷笑道：“你不過是我們的一條走狗，有什么資格教士官長大人做事？”

經頭領提醒，他隱約記得防守卡拉瓦城的叫埃爾頓·卡其布。

副團長，少校。

頭領轉過頭，看了他幾眼，顯然是明白了他的譯者身份。

他右手按在腰間的鐵刀上，“你是瑪雅還是奇布查？”

他眼神清冷，半瞇著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這樣的口氣，有點像加勒比人啊！”

林驍后退半步，“士官長，他在威脅我。”

首領輕哼一聲，“我是卡其布副團長親自任命的礦長，你……”

他口中的話沒有完全說完，其它人就見刀光一閃，頭領人頭已落。

迪哈察木然甩干凈鋼刀上的鮮血，眼神無比冷漠地望著那些還在驚懼中沒回過神來的守衛。

他身后的人已暗中握緊鋼刀，或手伸進裝手雷的藤兜里。

突然的變故，讓那些守衛信完全呆在原地。

“你……你……殺了查斯圖大人……”

這人的話同樣沒有說完，脖子上已多了一道血線。

他捂住脖子，眼神驚恐。

其它守衛驚惶地大步后退，死死抿住嘴，再也沒有人敢說出一個字。

“還有人要說話嗎？”林驍沉著聲音說道，“我們進山半年，準尉都戰死在那里。”

“你們卻在這里作威作福欺辱自己同族，還想截我們的貨物，誰給你們的膽子？”

在殖民區，礦場守衛算起來是三等人，比多數本地居民和奴隸好不了多少。

面對這群在深山里吃了苦殺氣四溢的西班牙正規軍，即便是殘兵，他們沒有半點敢于反抗的勇氣。

他們卻是沒有想到，這個土著譯者哪來的底氣與他們這樣說話？

頭領只不過想問譯者底細，就被砍了腦袋，這些守衛哪敢再惹剛從山里出現來這幫士兵？

林驍裝著側耳聽“士官長”私語的樣子，然后牛逼轟轟地指著他們。

“士官長說，讓你們記住自己的身份，你們不是我們西班牙人，你們這種靠出自己祖宗活命的印第安叛徒，只會與自己同祖同宗的同類相互殘殺，這樣的你們，永遠只配當我們的走狗，記得學會閉嘴，說不定還會賞你們一根骨頭。”

近兩百名特拉斯卡拉守衛或低著頭，或從人群中冷眼盯著他與這隊“西班牙士兵”，漸漸握緊手中的武器。

…………

紅月。

達咩抱著豹崽，摸著自己的肚子，非常焦急。

“都三個月了，怎么還沒動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