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近來威震衡山、劍挑青城的凌霄劍？果然不凡……”

江南四友雖然隱居梅莊，不理江湖事，但并非完全與江湖隔絕，李天風作為今日江湖上風頭最勁的青年才俊，四莊主丹青生還是知曉的。

李天風淡笑著見禮，也沒有跟他客氣。

今天就是來砸場子的，謙虛客氣什么的，不存在。

“能從我畫中看出劍意來，看來是懂畫又會使劍嘍？”丹青生斜眼打量著李天風，頗有些傲慢無禮。

李天風未做回應，反是轉頭看向了身旁的任盈盈：“盈盈，這次來梅莊，實在是有點失望了。”

任盈盈眼中光波流轉，奇怪道：“為什么失望啊？這不是見到四莊主了么？”

“本以為江南四友乃世外高人，四莊主丹青生號稱酒、畫、劍三絕，當是個驚才絕艷的人物，沒想到啊沒想到，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啊。”

李天風連連搖頭，一旁的丹青生頓時滿臉鐵青，質問道：“怎么就見面不如聞名了！？”

“是啊，我看這畫筆力蒼勁，稱得上當世大家，至于劍法，四莊主也沒展露過，李大哥怎知深淺？”任盈盈稱職地做著捧哏。

李天風哈哈大笑：“這幅畫倒是尚可，不過要稱大家，卻還欠了點火候。”

說著，他從向問天處接過包袱，將那副《溪山行旅圖》從包袱內抽了出來，豁然在丹青生的《仙人圖》旁緩緩展開。

一座沖天而起的高山映入眾人眼簾，墨韻凝厚、氣勢雄絕，令人頓生高山仰止之感。

“口說無憑，要評畫道高低，跟真正的大家比一比則可，火候深淺，一目了然。”

伴著李天風的話語，丹青生雙目牢牢地釘在了那副畫上，再也移不開來。

“哎呀，四莊主的畫，氣勢上差了些，線條也有些粗陋了呢。”一直“乖巧”未做聲的曲非煙忍不住咋呼起來。

丹青生畫技雖妙，但跟真正的頂尖大師比起來，差距還是很明顯。

故而，畫作水準之高低，一望便知。

李天風笑而不語，淡淡地看著丹青生。

良久，丹青生才“哎喲～”一聲叫了出來，指著那副《溪山行旅圖》，手指顫抖，雙頰泛紅地道：“這…這是范寬的真跡？”

李天風笑而不答，只是緩緩地將畫重新卷起。

“且慢！”

丹青生大急，一個疾步沖到李天風近前，伸手要阻止他卷畫。

卻覺眼前一花，李天風似是動了，又似沒動，但自己伸出的手掌卻撲了個空。

畫被重新卷成軸，放回了包袱里。

“你…你…”

丹青生心下駭然，一時不敢再上前。

李天風云淡風輕地繼續道：“再說這劍法，雖然不知四莊主手底下功夫到底如何，可這留在畫上的劍法，破綻太多，有些過于疏漏了。”

“小小年紀，大言不慚！”

丹青生尚未開口，一旁的施令威卻是忍不住了。

原以為是給自家莊主引見了一位知己，沒想到卻是來砸場子的。

這讓施令威面上大感無光。

“哈哈，諸君莫怪。我這兄弟，其實沒什么惡意，只是向來心直口快，愛說大實話。”

一旁的向問天大笑著走上前來，看似打圓場，實則繼續拱火。

“畫上的劍法不過是四莊主隨手涂鴉，以打發無聊罷了，以此來斷定四莊主的劍道粗疏，實在過于兒戲了。”

說著，他看向了臉色鐵青的丹青生，拱手道：“實不相瞞，我兄弟李天風，人稱凌霄劍，乃有一劍凌霄，敗盡天下英雄之意。聽聞四位莊主于武功一道均有驚人業績，此番特意前來拜莊賜教，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四位莊主見諒。”

“哼，原來如此，是來求名聲的。”丹青生故作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擺了擺衣袖，“我們江南四友隱居此地多年，早已不問江湖之事，挑戰求名的事情，你們找錯人了。”

“早知幾位莊主皆是高潔雅士，輕易不會妄動刀槍。故此番前來，我們準備了一些薄禮……”

說著，他從身后取下包袱，當著丹青生的面打開。

除了方才的《溪山行旅圖》，還有張旭的《率意貼》，古琴曲《廣陵散》……

丹青生面上再也繃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道：“這可不是什么薄禮……”

李天風走上前來，與向問天并排，笑著道：“打贏我，東西留給你們。輸了，東西和名氣，我都帶走。”

“除了這三件東西，還有劉仲甫和驪山仙姥對弈的《嘔血譜》一百一十二招，全數在我腦中記著，也可以給你們留下。”

向問天笑著再補一刀。

“嘔血譜？還真有這種東西……”丹青生這下再也坐不住了，“稍等，待我與幾位哥哥商量一番。”

說罷，急匆匆轉向了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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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梅莊四位莊主齊刷刷的出現在了大廳內。

大莊主黃鐘公，音癡；二莊主黑白子，棋癡；三莊主禿筆翁，書癡；四莊主丹青生，酒癡、畫癡、劍癡。

這四癡一到場，包袱內的三樣東西，就再次被展覽了一遍。而向問天，也受邀去黑白子的棋室，露了幾式《嘔血譜》上的仙招。

這下，四位莊主被拿捏住了命根子，再也不能理智地思考了。

正所謂，智勇多困于所溺。

四位莊主，已然紅了眼。

“你們想怎么比？”

說話之人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者，骨瘦如柴，臉上肌肉凹陷如骷髏，雙目卻炯炯有神。

正是大莊主黃鐘公，江南四友的老大。

“單打獨斗，敗者退場。”

來前已然商量好的，自然沒有遲疑。

“你們也是四個人上陣嗎？”

見李天風一方只有四個人，其中兩個還是妙齡少女，想來也不可能有什么驚人業績，江南四友心中皆是暗暗一喜。

卻聽李天風哈哈大笑出聲：“大莊主卻是有意思。我要敗盡天下英雄，當然是我一個人上場了。”

李天風邁步上前，長劍及地。

“還請四位莊主賜教。”

“你要跟我們車輪戰？”明白了李天風的意思后，黃鐘公不免有些赫然，拱手道：“那卻是我們勝之不武了。”

“你們誰先來？”

“我來吧！”

面對李天風的催促，四莊主丹青生硬著頭皮出陣了。

雖然對方才李天風展現出來的詭異身法有些發怵，但實在沒辦法，范寬的真跡太誘人了。

丹青生心底里仍抱著些許僥幸：

或許他只是身法好些，其他武功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