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出事了！”

大聰明的呼喊聲將陳玄從夢中驚醒。

他抬起迷蒙的眼皮，無精打采地問道：“出什么事了？怎么就你自己，倒鱗鰱魚呢？”

“魚都在大溪口。”

“大溪口？阿貍貍的地盤。怎么到那去了？”

陳玄打起精神，抻了抻龍筋。

“俺估摸著是入秋后湖水轉涼，這些魚準備沿著大溪南下去過冬。但是好死不死，阿貍貍那小子建了道水壩，把大溪口的水給攔死了。”

“水壩？”

陳玄回憶起上個月點化阿貍貍時的場景，確實有一道水壩，當時才建到一半，沒想到這么快就完工了。看來點化成精帶來的提升還是不小的。

“水壩給他拆了就是，本王還要看他臉色嗎？”

“俺原本是打算一口氣給他撞開的，可半路殺出個阿貍貍的兒子，竟把俺給擋住了。他還說大溪水位淺，河道窄，俺進不去，放魚群進去就只會把它們跟丟。”

“等等。”陳玄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他抬起頭無比認真嚴肅地看著大聰明，“你是說阿貍貍的兒子不僅會說話，還有千斤之力可以把你擋住？”

雖然很不情愿承認自己的失敗，但大聰明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陳玄微微一笑，喃喃自語道：“有意思。”

阿貍貍的兒子年齡肯定不大，未經點化就自己開啟了靈智，體弱的種族卻能有和大聰明旗鼓相當的力量。

這不是天驕是什么？

本來以為在阿貍貍身上浪費了五點靈機，沒想到峰回路轉，發現了個貍中天驕。如果把他收在身邊，將來必成大器。

陳玄喜不自勝：“走，帶本王去見見這個小子。你記住，等會你一句都不說，只要負責吹胡子瞪眼就行。”

“明白！是這樣嗎？”

大聰明立刻撅起嘴巴，兩對胡子在水中飄動，一雙紅眼瞪得老圓。

“沒錯。”

他們一路到了大溪口。

阿貍貍還站在岸上，緊張得無所適從，只好用爪子一遍一遍地梳理毛發。

小河貍則在水里忙個不停，來回地巡游，像只牧羊犬一樣驅趕著騷動的魚群，防止它們跑散。

他看見一條修長潔白的蛟龍緩緩而來，趕忙恭敬地湊上前去。

“大王——”

陳玄看都沒看他一眼，冷冷地甩了一句：“滾開，我只和你家長輩聊。”

吃了閉門羹的小河貍只能無奈地退到一邊。

陳玄浮出水面，眼神凌厲地瞪著岸上瑟瑟發抖的阿貍貍，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阿貍貍，本王好心賜你機緣，將你點化成精，你不感恩、不追隨本王也就罷了。上次挖洞一事，你敷衍懶散，搞得豆娘心力交瘁，本王很不高興，但此事本王也沒有追究。”

“可沒想到，本王一次次的寬宏大量竟被你當成了軟弱，如今你又來壞本王的好事！”

粗壯的蛟尾奮力地砸在水面上，濺起數米高的白玉浪花，嚇得阿貍貍心驚膽戰。

“今日如若你非要攔我，我拆的就不僅是你的壩。”

說著，陳玄將蛟尾懸于河貍巢穴之上。

“就算今日本王不對付你。等到冬日，大溪水流不足，下游的村民溯河而上，它們也會拆你的壩。人族做事講究趕盡殺絕，拆壩肯定不夠，拆完壩還要拆你的巢，殺你的娘子，吃你的崽！”

阿貍貍此刻顫抖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河貍忽地沖上河岸，“撲通”一聲跪倒在陳玄。陳玄清楚地注意到，小河貍的速度很快，比阿貍貍快上很多倍。

阿貍貍上岸時還如同尋常河貍一般慢慢悠悠地往上爬，但小河貍卻是從水中竄上岸的。

“大王，家父口拙，之前沖撞了大王，還請恕罪。”

陳玄不著急回應，而是昂著頭裝出一副蔑視的神情，其實一雙眼睛正在仔細打量小河貍。

這家伙的體型和成年河貍無異，但成年河貍不會和父母住在一起，他應該是幼年體，因為開啟靈智的原因，體型長得快些。

他骨骼清奇，身形不瘦，不像正常的河貍身體前傾，他的腰背挺得筆直，后背上能清晰地看見一節節突出的脊柱。

四肢骨骼明顯比他爹阿貍貍還要粗壯，手掌也要大上許多，看上去更接近人的手掌。

這不應該是啟智期精怪該有的形態，難不成這家伙應該邁過了啟智期，進入了下一個境界？

如果他高大聰明一個境界的話，確實可以解釋為什么他能消弭種族劣勢，在力量上和大聰明打成平手。

“大王，若是現在拆掉了水壩，大王的這些魚就都游進大溪里了，大溪水淺河窄，大王手下沒有合適的人選可以進入，最后這些魚就會不知所蹤。還請大王三思！”

頭腦清醒，有理有據，阿貍貍那個漿糊腦袋是怎么生出這么聰慧的孩子的？

“那也比本王的魚都在這明水澤里凍死了強。而且本王對你爹很不滿，無論如何都需要給他一些教訓。”

小河貍跪在地上激動得懇求道：“大王，你就放過我們一家吧，我愿替父贖罪。”

蛟龍威武的頭顱伸到了他的面前，那雙銳利的眼中盡是不屑，灼熱的氣浪從鼻中噴涌而出，打在他的臉上，小河貍不禁膽戰心驚。

“就憑你，你能做什么？”

“我愿替看護魚群。大王說的有道理，如果水壩不拆，就算大王不降下雷霆之怒，下游的凡人也會來找麻煩。”

“我身材小，也算機靈，等到水壩拆除之后，我隨大王的魚群南下，再到湖水回暖之時，我定帶著全部的魚群回來見大王。”

“不夠。”陳玄堅決地說，“原數奉還，不夠。”

“本王不僅要魚，還要知道它們去了哪，吃的是什么，在哪產卵，什么時候產卵，這些本王統統都要知道。你若替本王做事，就不只是護著這些魚，你得替本王弄明白這些魚該怎么養。”

“遵命！”

小河貍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頭看。

他心中是又懼又喜，他懼怕蛟王的威嚴，生怕做錯事連累家人。但他又欣喜終于不用被當作一個孩子對待，可以走出這個小巢，去外面的世界闖一闖。

“你今年多大，你什么時候成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