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帶著豆娘在幽深的水域中潛行,穿過密布的水草與礁石,嚇跑一片片魚群。他一邊左顧右盼,一邊對豆娘叮囑道:“記得留意附近的水植,看看有沒有什么特別的靈植仙草。”
豆娘跟在身后,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她緊張得心砰砰直跳,時不時偷偷看一眼大王潔白如玉、英武偉岸的身姿,很快就嬌羞地把頭低下去。
陳玄偶爾回過頭看豆娘一眼,他心想:豆娘總是低著頭,是在尋找底下的水草嗎?真是認真盡責,我還是別和她搭話,免得打擾她。
豆娘見大王時不時回頭看自己,心里更緊張了,她悸動的心中,早已開始幻想開春產卵時的場景了。
另一邊的年大聰明正在盡職盡責地監工,他一刻不停地守在洞口,每每阿貍貍上去換氣,他都掐足秒數,一道時間就直接把對方拽下來。
此時的洞口已有兩米深了,阿貍貍趴在洞里求饒。
“你讓我歇會吧,要累死貍了。”
大聰明沒好氣地懟道:“哪有那么多好歇息的,俺老年捕一趟魚連著幾個時辰都不用歇息,你這長毛的家伙怎么這么容易就累了。”
“不行不行,我得歇會,干不了。”
阿貍貍索性躺在洞里,一雙小爪子揉起肥胖的大肚腩來。
大聰明看到他的這副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吹胡子瞪眼,張開大嘴作勢就要咬對方一口。
阿貍貍趕緊著急忙慌地鉆進洞的深處,洞口太小,大聰明的大腦袋鉆不進來。
“你要干嘛?你要吃了我嗎?”
“你這廝要是再不干活,俺就吃了你。”大聰明怒罵道。
對方做了個鬼臉嘲諷回去:“我在里面你有本事進來啊!”
“夯貨,俺老年守住洞口就行了,你有本事出來換氣,俺看你能撐多久。”說完大聰明張開大嘴堵住整個洞口,洞里瞬間漆黑一片。
發現情況不妙的阿貍貍趕快陪著笑臉求饒:“好漢,別這樣,和氣一點嘛。都是替大王做事,我現在就挖還不成嗎?”
“早這樣不就成了,廢那么多功夫,快挖!”
阿貍貍轉過身去,擠眉弄眼地在心里將大聰明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然后繼續無奈地刨起土來。
過了一段時間,阿貍貍又不干了。
“好漢,到約定時間了,現在是后半夜,我該走了。”
大聰明瞪了他一眼:“沒到時候呢。”
“到時候了,我天天晝伏夜出,到沒到后半夜,我心里有數。”
說完阿貍貍就要往洞外鉆,卻被大聰明的大魚鰭攔了回來。
“你少唬俺,俺也晝伏夜出,這到沒到后半夜,俺清楚的很。這話你還是留著唬小不點吧。”
大聰明昂著腦袋,態度堅決,看樣子是少一分一秒都不會放他走的。胳膊擰不過大腿,弱小的阿貍貍只能乖乖聽話。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多天。
阿貍貍每天晚上來,大聰明和豆娘輪流監工,到后半夜再放他走。
大聰明監工時,礙于對方的嚴厲,阿貍貍是一刻都不得清閑,準時準點飽和式工作。但到豆娘監工的時候就完全不同了。
“你快起來干活了!”
焦躁的豆娘一遍遍用頭槌撞擊阿貍貍,除了把他身上的肥肉撞得一彈一彈外,換不來任何反應。
阿貍貍只會擺擺手敷衍道:“再歇歇,再歇歇。你別管我了,你那些水草要被別的小魚吃了,你快去看看吧。”
明明知道對方是在騙自己,但是性格謹慎的豆娘又總是控制不住想去探查水草的情況,來來回回被他反復折騰搞得心力交瘁。
等到了后半夜,阿貍貍就總是早退,他欺負豆娘是晝行魚對夜晚時間的感知比較弱,常常提前一個時辰就跑了。
第二天驗收的時候一看,豆娘監工的進度比大聰明少一截,惹得大聰明連連嘲諷。
“大王,俺就說小不點干不好這事。”
“大笨魚你少說兩句不會死!”豆娘馬上收起兇巴巴的臉色,一臉委屈地沖陳玄撒嬌道,“大王,這個阿貍貍是真不行,好吃懶做的,奴家管不住他。”
陳玄頭疼得不得了,這個團隊才三個成員,就已經雞飛狗跳了,不敢想未來建設大軍得亂成什么樣子。
自己也知道阿貍貍膽小怕事,好吃懶做,可靈機都花了,不讓他把這批活干完,也太虧了。
……
十幾日后,石勇站在南岸監督著蛟神廟動工的情況。
地基已經全部完畢,匠人們在地基上豎起一根根巨大的木柱子,旁邊還有不少人在加工木材,斧鑿之聲不絕于耳。
此時一個渾身邋遢的中年男人跑了過來,他頭發亂糟糟的如同街邊的乞丐,雙眼無神,形容枯槁,若不是還能走動,旁人還以為是個鬼。
他手里操著根木棍,沖過去對著做工的匠人就是一頓打,嘴里哭喪著:“不許建廟!不許給惡蛟建廟!”
挨打的匠人被惹毛了,一把奪過對方的木棍,反手就把他推倒在地,其他匠人們也紛紛圍了過來,各個氣勢洶洶,沖著倒地的男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石勇見狀趕緊過去打圓場。
“別打了,別打了。”
石勇沖進人群里,止住大伙雨點般的拳腳。
“別打了大伙,給我個面子。”
匠人們沒好氣地說道:“不是一會兩會了,每天都來鬧,在這樣下去兄弟們怎么干活?在這樣鬧下去,我們可干不了,你們村另請高明吧。”
“老哥,消消氣。”石勇陪著笑臉,“這就是我們村一瘋子,別和他置氣,我保證明天他不會再來了。大伙都消消氣,這活還得接著干呀,晚上去我那喝兩杯。”
伸手不打笑臉人,石勇平時做事地道,匠人們也不好再糾纏:“我們這是給你面子,但是明天我們可不想看見他了。”
“一定一定。”
“兄弟們散了,接著干活吧。”為首的匠人一揮手,其他人紛紛散去,接著回去干活了。
石勇將地上鼻青臉腫的男人扶起來,嘆了口氣。
“三叔,你這是何苦呢?”
石老三憤怒的雙眼瞪得通紅,他手指著湖面,咬牙切齒地擠出虛弱的話語:“惡蛟害我全家,我能不看他立廟承香火!”
“三叔,我說了多少回了,小虎的事是誤會,大虎是被水賊害死的,蛟神還命我把他們送回來了。”
“三嬸自己受不了才上吊的,阿翁又是氣絕身亡。這些事都不是蛟神造成的,你不能都賴在他老人家頭上。”
石老三大喊道:“不可能,我家大虎就是被那惡蛟所害,我確信!”
“大虎的尸首你也看了,身上都是刀傷,怎么可能是蛟神所害,蛟神要殺他難不成還要動刀不成?”
石老三顫抖的手用力抓緊石勇的手臂,滿腔憤懣讓他額頭青筋暴起,兇橫的眼神如同食人的餓虎死死瞪著對方,發了瘋似的哭嚎著:“你和惡蛟是一伙的,你們都和他是一伙的!”
石勇無奈地伸手招呼來一旁的麻子。
“你趕快把三叔送回去,再和族長說一聲,別讓他出來搗亂了。”
麻子答應了下來,他抬起罵罵咧咧的石老三,對方的四肢不停地撲騰,就是賴著不肯走。
“我不走!我要拆了這惡蛟的廟,我要斬蛟!斬蛟!”
石勇也來幫忙,可沒想到枯瘦的石老三哪里來的力氣,兩個大小伙子都拉不動。
“轟隆——”
就在三人糾纏之時,卻聽見后方傳來巨大的聲響,緊接著就聽見匠人們的呼喊。
“塌了!快救人!快救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