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這個多音字對于一個不太愛學(xué)習(xí)，整天只知道想著法子各種玩的孩子而言，我算認得正確讀法的。講道理也很簡單，小學(xué)作業(yè)簽的是奶奶的名字，這倒并不是說我就是個留守兒童，只因奶奶眼鏡患了白內(nèi)障以后跌了一覺，牙好像給跌沒了，所以很早就退在家里看管我，回憶中上過一天的幼兒園午餐吃的青菜年糕，然后就被接回了家，從此我就沒有了幼兒園更沒機會體會在幼兒園結(jié)識兩小無猜的那個她。不過在家也是有盼頭的，同住里院的還有一個表哥大小兩個表姐，小的表姐小的時候還愿意陪著我過家家，那會兒過家家用的是八仙桌、條頭凳、大腳盆，什么邏輯呢？就是仿中式園林，大腳盆就是池塘可不能從條頭凳上走獨木橋的時候掉進去，八仙桌的桌子底下是亭子，看風(fēng)景的地方，不得不感嘆幼兒時玩這過家家有那么意猶未盡的時候，感到失落的是小姐姐會長大啊，女孩子估計也懂事早，沒一年多就不和我玩這個了覺得幼稚，換了個她喜歡的玩法，就是教我如何去辨認花園里的那些花兒們，人生第一次那么清楚的記得了原來辣椒是辣的，還能清楚記起小姐姐那笑開花的臉龐。
查老師是嚴格的，嚴格到你會覺得那感覺此生無法繼續(xù)活下去，因為遠距離攻擊要被扔籃子或者任何隨手可以取來的事物比如鍋子，對于眼鏡不好的奶奶而言準頭出奇的準，所以后來感悟過射擊運動員單眼瞄準是有道理的，近距離攻擊那就更慘絕人寰。“掐”字絕，絕對到肉的掐，爽到長大了對疼痛都可以脫敏。掐了就跑，跑遠了沒地方去呀，就躲隔壁二奶奶屋，跐溜鉆到床底下，要么用竹席把自己卷在芯子里，自然這些個防護只是措施，還是需要二奶奶做和事佬勸退的。二奶奶其實是奶奶的姐姐也姓查，但二奶奶一直一個人生活，小時候自然不懂也不會去問什么，大姐姐和二奶奶住一個屋，所以大姐姐有幾次也會幫著勸架，所以長子嫡孫還是備受寵愛的。大姐姐參加工作早，對我很好，因為我小吧，每次大姐姐回家以后都會擦身子，就會對我說你卷在席子里不要出來等我喊了你再出來，我那么乖當然聽話的啦。
查老師是備受尊敬的，記得總有學(xué)生會來看他，一直到離世時候也有學(xué)生一起來守靈。對我嚴厲現(xiàn)在看來還是家教嚴格導(dǎo)致的，比如我模仿了查老師的簽名呀，吃飯不吃就玩啦，進屋不叫人啦，拉屎不擦屁股啦等等，唯獨一次也是最應(yīng)該被教育的一次沒有發(fā)生任何事讓我收獲意外，那天走運放學(xué)路撿了5分鋼镚，買了一盒洋火，單劃火柴多不過癮呀，四處找可燃物品，煤餅可燃但點不著呀，怎么辦？突然看見奶奶屋子后窗戶上貼的舊報紙了，想都沒多想就點，干燥的舊報紙一點著哪里是我這破小孩能搞滅的呀，眼看吹不滅直接轉(zhuǎn)身逃出屋，一邊逃一邊想這把玩大了把家給點著了，這回家不被打，溜達到天快黑聞到別人家炒菜香味了才鼓足那份勇氣回家。奇怪的事發(fā)生了該吃吃該喝喝，萬幸家里啥事沒有，心有余悸的我啥也不敢說但奶奶壓根沒提這事，后來我才知道奶奶一直以為是外面來的壞小子干的這才讓我躲過一劫。
查老師也是護犢子的，表哥那會兒確實帥絡(luò)腮胡會鐵腿功，當然也只是意淫的功夫，主要少林寺電影拍的好，所以在荷花池頭這一片也是響當當?shù)摹Ｓ幸惶旆艑W(xué)回家無聊出墻門正好碰見表哥，他沒事瞧一幫半熟孩子在用自制的皮筋槍對干，我愣愣地看了一會兒也想要玩，表哥就直接讓那孩子繳槍不殺，我手握鋼絲和皮筋做的皮筋槍可是沒有紙疊的子彈呀就被送進戰(zhàn)場了，這不成了活靶子了嘛，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我撿起地上的鵝卵石就朝對面大孩子的腦門扔去，遺傳吧！真的是遺傳吧！一擊命中，半大小子烏拉就開始拉風(fēng)箱了，嚇得我直接跑回里屋躲了起來，當時的里屋也就4平米也是爸爸媽媽結(jié)婚和養(yǎng)育我一起睡的屋子比奶奶屋子小多了在小天井里靠著東，門一鎖當時就不敢出聲了，半大小子也追了進來，直接找我，奶奶說還沒回來什么事，半大小子可能被砸了有點傻還是原本就傻已經(jīng)搞不清楚了，結(jié)果可想而知沒講清楚，但查老師的辦法更絕，拿了個桔子給他就告訴他回去吧。也因為第一次讓我感覺事事可以投機取巧，出了問題可以大事化小小時化了的，導(dǎo)致自己戰(zhàn)略眼光的錯誤頻發(fā)，比如某一天拿老虎鉗和對方榔頭對陣。
查老師是不講道理的，每年都有一次是由我陪伴奶奶出門購物的時間，因為我是她的眼睛，她有要求不能是我攙著她胳膊，必須是她扶著我的胳膊，一老一少一般徒步也就來回2公里吧，買的東西也都是耐用品，比如草席、蒲扇等等，這也算當時的親子活動，一般出去都會先去奎元館吃爆鱔面，當時總覺得不好吃，現(xiàn)在感覺變了，總覺得又貴又不好吃。比如買草席吧，一人肩挑一頭我走前面，路過慶春路的瞎子地毯那兒只要奶奶心情不錯我總能收獲一整版火藥紙，10歲前都是用榔頭去砸bangbangbang，小學(xué)五年級學(xué)會了自制子彈殼摔炮，但奶奶心情不好說什么都不會買的。另一件事也是促使我年輕愛玩時鐘情舟山的原因，事情很簡單媽媽單位組織旅游去普陀山，說好帶著我，結(jié)果奶奶出面阻止，理由是孩子要被淹死的。遺憾就這么留下了，但叛逆的我20多歲就多次往返舟山島，以報此遺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