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嵐有些驚訝。

玉衡能力出眾，曾在軍中擔任過斥候，想找一個人應該不難，居然失手了？

“屬下確實找到劉二剩的住處，聽鄰居說，他昨晚出去，就沒再回來。”

燕青嵐心頭微跳。

“莫非被裴墨塵滅了口？”

玉衡低聲道：“屬下又暗中打探幾處他常去的府邸，都說他今日沒有過去，家中也空無一人，一應之物皆在，不像是要出遠門的樣子。”

燕青嵐柳眉蹙起。

“這個裴墨塵果然比咱們想象的更加難以揣測，日后行事，定要加倍小心。”

玉衡抱拳。

“屬下明白。”

燕青嵐點了點頭。

“明日我準備去一趟慧安寺，路上未必太平，你就不要跟著了。”

玉衡緊了緊手中的長劍。

“屬下千軍萬馬都不怕，又豈會怕京中的宵小之輩，將軍不必擔心。”

燕青嵐豪放一笑。

“這話也沒錯，便讓咱們看看京中的貨色，究竟有多少斤兩！”

翌日。

車馬已備置整齊，燕青嵐正要上去，便見大理寺丞騎馬而來。

“下官參見燕將軍。”

燕青嵐行了個抱拳禮。

“燕青嵐現在已是白身，大人不必如此稱呼，不知大人前來府中，是為何事？”

寺丞來的似乎很急，跑的氣喘吁吁。

燕青嵐心頭一沉。

“莫不是燕青山也自盡了？”

寺丞緩了口氣。

“那倒沒有，是燕大公子想見見將軍。”

“他還說什么了？”

燕青嵐并不想見這個人渣。

寺丞道：“沒說別的，只是這幾日盡食不多，我擔心他無法等到幽州知府入京。”

燕青嵐又問：“裴墨塵也在大理寺？”

寺丞回道：“大人要去早朝，此時并不在寺中。”

“也好，那我便與你過去看看。”

司獄中，燕青嵐看到燕青山。

“你找我何事？”

燕青嵐冷淡的問了一句。

燕青山吊兒郎當的靠在墻上，嘴里叼了一根草，與那天的慌張相比，此時的他神態相當悠閑。

看到燕青嵐，他挑了一下眼皮子。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到底什么時候才放我出去？”

燕青嵐冷嗤。

“你還想出去？”

燕青山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從草地上爬起，抓住了門口的鐵柵欄，咬牙切齒的罵道：“你這個賤貨，是你答應我，只要我全部說了，就會放我出去。”

燕青嵐突然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往后一扯，燕青山的手臂頓被拽到了鐵牢之外。

“我只說會替你求情，可沒說過放出去，如你這般滿口噴糞之輩，活著亦是讓人惡心。”

她手腕一沉，一聲骨裂的脆響在沉寂的司牢里響起，燕青山頓時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哀嚎。

“燕青嵐，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賤人，你如此對待我和父親，定然不得好死。”

燕青嵐一腳讓他踹回司牢，唇角勾出了一抹冷笑。

“那就看看，咱們倆誰先遭到報應。”

燕青嵐不想在這廢物身上浪費時間，轉身欲走，燕青山忍著痛喊道：“站住，我還有話要說。”

“你若有證詞，就呈報給大理寺，我與燕家早已恩斷義絕，沒義務聽你廢話。”

燕青嵐腳步沒停，繼續往司牢外走，燕青山在她身后大聲喊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你身中之毒，究竟是何人給爹的嗎？”

燕青嵐微微一震，快步走回了牢門口。

“你知道？”

燕青山的肩膀已被卸下，疼得他齜牙咧嘴，卻固然哈哈發笑，神色癲狂。

“想想誰是你最信任的人吧，燕青嵐，這藥可毒的很，不但會摧毀你的臟腑，還會損毀你的心脈，就算你最終能解，也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損害，你想與裴墨塵一生一世一雙人，簡直就是做夢，他不會喜歡你，就算你嫁入裴府，也會孤單到老，守一輩子活寡。”

燕青嵐手指慢慢收攏，骨節摩擦，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響聲。

“少廢話，送毒的究竟是誰？”

提到信任之人，燕青嵐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追隨自己的北斗七將，但是這些人都不可能。

沙場征戰，他們互為脊背，都是過命的交情。

燕青山似乎怕燕青嵐再動手，人已抱著手臂退到了墻邊，笑的更加瘋狂。

“猜不到嗎，女人終究是女人，太自負，也太容易感情用事，本來我想告訴你是誰，你卻偏要對我懲兇斗狠，就自己慢慢猜吧。”

他頓了一下，又說道：“他想置你死地，必會不擇手段，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就算你今日不死，來日也一定會死，我會在奈何橋上等著你，到了地府，再好好享受你這個賤人，哈哈哈！”

寺丞似乎沒想到燕青山會說這些，高聲斥道：“住口，再敢胡說八道，大刑伺候。”

聽了這些惡毒之語，燕青嵐反到平靜了下來。

她隔著鐵欄看著燕青山，眉梢眼角滿是不屑。

“想讓我因你一句話，便對那些隨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有所猜忌，燕青山，你未免太幼稚，這種狗急跳墻的瘋話，你覺得我會信嗎？”

燕青山收住了笑容，神色猙獰的說道：“信不信隨你，等你死到臨頭，就會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玉衡亦走到了鐵牢前，厲聲問道：“燕青山，到底是誰想害將軍，說出他的名字，我定會想辦法讓你少受些苦頭。”

燕青山啐了一口。

“你算個什么東西，也配問老子。”

玉衡刷的一聲拔出了長劍，手腕卻被燕青嵐握住。

“沒必要和這種人浪費唇舌，咱們走。”

“燕青嵐，你一定會死，還會不得好死，我已經等不及看你腸穿肚爛的模樣了。”

燕青山在背后發瘋一般的大喊，燕青嵐只覺胸口氣血翻騰，一股腥澀之氣直沖喉嚨。

她加快腳步，上馬車。

寺丞連跑帶顛的送了出來。

“燕將軍，真對不住，下官也沒想到燕青山會突然發瘋。”

燕青嵐擺了擺手。

“無妨，我還有事，告辭了。”

放下車簾，喉嚨里的腥氣再難壓制，燕青嵐立即用帕子捂住了嘴，一縷猩紅之色，已順著嘴角流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