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池淵和唐晚晚對視一眼，會意跟上前。一連跟了一會，卻并未發現太子妃有什么異常之舉。很快，太子妃的車輦就往宮門的方向駛去。

待馬車入了宮門，兩人才從暗處現身，若有思量地看著漸行漸遠的影子。

“算了，你可記清太子妃身上的絲線?”

“嗯，是金色的。”

唐晚晚應聲開口，眸光卻有些黯淡。

“放心，宮里的服侍皆是嚴格制備的，一年下來無論是妃子還是陛下，都有記載，回去問問宋嬤嬤看是否認得。”

顧池淵見她有些失落，低聲安慰著，領著人回馬車。

一個時辰后兩人回到王府，立即喚來了宋嬤嬤。宋嬤嬤自小服侍老王妃，對皇宮的事也是知曉甚多，為人老練，此刻匆匆趕來。

“王爺，王妃，不知喚老奴來所謂何事?”

“嬤嬤可只太子妃身上衣袍用的都是什么絲線?”

唐晚晚輕啟朱唇，溫聲問道，余光瞥了一眼顧池淵，眼神里閃過殷切的目光。

宋嬤嬤駐足思考片刻，腦袋突然靈光起來，額間的皺紋緩緩展平開來。

“是江南的蘇繡，太子妃身份尊貴，用的都是上好的金蠶絲，由尚衣局從中操辦。”

金蠶絲，那可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一則難以獲得，二則也只有身份尊貴的人才能擁有。

“嬤嬤可知，還有什么人能用這金蠶絲？”

聽著，宋嬤嬤頓了頓，思慮半晌才重新開口。

“宮里的貴妃和皇后娘娘，各位皇子都能用這金蠶絲，不過金蠶絲所織布匹一年也沒幾匹，因此除了陛下額外多一套外，其他主子都只有一套。”

“只有一套嗎?”

唐晚晚喃喃低語，陷入沉思。宋嬤嬤見人沉默，規矩站在一旁，雙手交握以腰前，畢恭畢敬地待著。

不一會兒，顧池淵淡聲開口，“嬤嬤，你先下去吧。”

宋嬤嬤領命，作揖行禮，緩步退下。

“可有什么眉目?”

“金蠶絲不是普通之物，看來這個農家女并不簡單，如今太子妃又恰巧出現在別院附近，想必嫌疑很可能與太子殿下有關。”

顧池淵凝眸，薄唇抿了抿，不置可否，并沒有說話。

“樓臺，你去調查調查絲線之事。”

“是，王爺。”

他冷聲吩咐著，樓臺得令退下，一個閃身不見人影。唐晚晚仍在深思中，倏然被掠過的黑影嚇了一跳，立即揚起頭來，看了看他。顧池淵卻佯裝無辜，淺淺笑著。

“娘娘，老夫人……老夫人喚你到前院一趟。”

黃瓊急急忙忙從院門外跑進來，一路小跑著還有些氣喘吁吁的，大喊著。

“老夫人找我有什么事?”

唐晚晚一臉疑惑，不禁脫口而出，隨后求助般地看向顧池淵。對方卻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實在讓人氣憤。

“知道了，我這就來。”

她瞪了他一眼，加快腳步上前，跟著黃瓊出了如意院，徑直往前院方向走去。

待兩人走后，顧池淵意味深長地看著唐晚晚遠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隨后轉身入了書房。

不一會兒，兩人到了前院。顧老夫人正襟危坐，一雙渾濁的眸子里帶著幾分不喜，冷著臉看向她，冷哼一聲。

“老夫人不知找晚晚何事?”

唐晚晚邊上前行禮，邊開口問道。

“怎么，老身沒事就不能找你?”

“晚晚自然不是這個意思。”

她蹙起眉頭，余光瞥見一旁的顧清兒，正笑意盈盈地看向她，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就厭惡得別開了目光。

這不是有一個自己喜歡的姑娘在嗎，何必找她不痛快。

唐晚晚心里嘀咕，狹長的眉頭皺得更甚，不情不愿地站著，聽候差遣。

“你們都先下去吧，這里有王妃服侍就行。”

顧老夫人冷聲開口，揚起袖子揮了揮，打發前院屋里的侍從婢女下去。隨后看向她，嘴角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老身不再這些時日，你也懶怠得很，也是時候盡盡孝了。”

“這是要免費打工的意思啊!”

唐晚晚偏頭低低呢喃，有些不悅，臉上卻始終處變不驚，淡淡笑著，并不辯駁。

“正巧老身渾身酸痛的很，你來給老身捏捏肩。”

“是，老夫人。”

唐晚晚應聲，緩步上前，擼起袖子，一雙纖細的手落在她肩上，輕柔地捏著她身上緊繃的肌肉，力道不算太大。

“你是沒吃飯嗎？”

顧老夫人嫌棄回頭瞥了她一眼，低喝道。

要不是看你一把歲數了，不想折騰你，要換做別人早給她骨頭捏短了，看她還敢使喚我。

唐晚晚暗中咬牙，手中力道加大了些，扯著嘴角假笑。一旁，顧清兒和萃雅聽老夫人苛斥她，心里別提多得意，就差寫在臉上了。

“使那么大力，向把老身這副骨頭拆了不成。”

“倒是想的。”

唐晚晚咬牙切齒，以極低的聲音埋怨著。

“你嘀嘀咕咕什么?”

顧老夫人歲數大了，聽不清她說什么，卻也聽出她剛剛在說話，不由低喝，追問道。

唐晚晚卻猛然搖頭，表示自己什么也沒說。顧老夫人見她臉上毫無波瀾，伸手拍開她放在肩頭的手。

“行了，去給我倒杯茶來。”

“哦。”

“還不服氣了。”

顧老夫人也絲毫不喜歇著，嘴里不停地念叨著。不一會兒，唐晚晚被點著端茶倒水，這邊老夫人挑三揀四，不是說茶熱了就是涼了，各種毛病跳出來擠兌她。

黃瓊在一旁想插手，卻被老夫人怒喝著只好老實站在旁邊，看著自家王妃忙來忙去，衣襟后都被汗水打濕了一片。

然而，唐晚晚卻并不在意，對那些指責的話左耳進右耳出，還故意找薦，也不讓顧老夫人好過。

這會假裝拌了一跤將水灑出，那會打掃時把灰塵揚了起來，暗自吹起，扶了她們一臉。

最后，老夫人終是耐不住她折騰，砸巴著嘴，眉頭赫然湊成一個大。大的“川”字，臉色也是十分難看。

“行了，你這服侍的功夫還不及清兒的一星半點。”

唐晚晚立即丟掉了掃帚，站直了腰，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老夫人說的對，我是唐家大小姐，這些自然是比不上清兒表妹的。”

聽著這話，顧清兒卻顯冷下了臉，剛剛一副得意的神色驟然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