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主要來了，王林和李攸知以及一班吵得面紅耳赤的文臣武將相當有默契地閉了嘴。
紛紛側目，就看著岳千珊身披黑甲從金鑾殿外而入。
在她身后，楊軒則是昂首闊步。
背著雙手，好似劉姥姥進大觀園似地在金鑾殿里東看看西瞧瞧。
“臣，岳千珊參見皇上！”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周高祖之下，岳千珊單膝跪地行武將之禮。
眾人反觀一身罪名的楊軒，卻好像個沒事人兒似地。在姐姐跪拜行禮聲中，就這么朝高高在上的周高祖看了過去。
歷朝歷代，但凡有史書記載。
臣民見到皇帝，就沒有一個敢像楊軒這般直視天子的。
如此無禮，周高祖的臉直接沉了幾分。
滿朝文武，就連王林都開始替楊軒捏起了冷汗。
“大膽！”
“狂妄逆賊，見到當今圣上，為何不跪？”
還不等皇帝開口，李攸知怒然上前一步。
把在打量周高祖的楊軒嚇了一跳，拍著小心肝蹦出一步開外。
“嚯！”
“我大周還真是人才濟濟啊，一個太監都這么中氣十足？”
“放肆！”
楊軒一聲感嘆。
李攸知聽他居然敢拐彎抹角罵自己陰陽人爛屁股，氣得全身發抖。
“本官乃是禮部尚書李攸知！”
“哦！”
楊軒了然地點了點頭。
“原來是禮部尚書。”
“我說李大人，你……懂個屁？”
“我這是見到皇上不跪嗎？分明是見到當今天子真容，被真龍威儀席卷全身，膝蓋彎不下去了。”
說著，楊軒側身對周高祖如同江湖中人般作了個揖。
“草民……微臣……”
“害！楊軒見過皇上！”
楊軒一時之間沒想好如何自稱，所行之禮也就滑稽了幾分。這反倒讓本該是龍顏大怒的周高祖，眉頭舒緩了幾分。
好一個真龍威儀。
這馬屁拍得，還真叫人沒法上火。
不過爽歸爽，周高祖還是冷聲一哼。
“你就是楊軒？”
“剛才你還沒進來的時候，李大人可是上奏要朕將你五門斬首。”
“你既然這么巧舌如簧，要不要為自己掙個活命的理由？”
周高祖滿以為楊軒聽到自己這么說，一定會下跪求饒，大說特說。
可誰知楊軒又出人意料。
指了指身旁的李攸知，朝周高祖投去了個詢問確認的眼神。而后轉身，“啪”地一巴掌抽了上去。
毫無預兆的巴掌聲，在落針可聞的金鑾殿中響徹云霄。
禮部尚書李攸知被掀翻在地，捂著自己有些紅腫的腮幫子，指著楊軒不停打顫。
“你……你竟敢毆打朝廷命官！”
李攸知的職責，引得滿朝文武紛紛對楊軒指指點點。
先前就因為他見到皇上而不跪的“壯舉”嚇得三魂沒了七魄的岳千珊，連忙“噗通”一聲雙膝跪地。
“皇上！”
“楊軒身在云麓山五年，身上匪氣重了。”
“可還請您念在他是義父唯一的獨苗……”
岳千珊的求饒還沒說完，周高祖還沒開口裁決。誰知楊軒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有多么“驚世駭俗”，走到李攸知跟前又是“啪”的一巴掌。
“服不服？”
“小兒！你毆打本朝二品大員，還敢口出狂言！”
“啪！”
楊軒居高臨下地挑釁，李攸知剛剛擺起官架子換來的又是一巴掌。
“服不服？”
“我……”
“啪！”
“服不服？”
一連三四個巴掌，楊軒下得黑手一下比一下重。李攸知血水合著鼻涕流了一嘴全身顫抖就等著圣上開口呵斥眼前的狂徒。
可誰知周高祖現在盯著楊軒，眼中滿是沉思的神色。
一時之間，竟看不出半點喜怒。
周高祖的反應，楊軒通過余光盡收眼底。
其實他這幾巴掌，就是打給皇帝看的。
這半個月在被押解回京的路上，楊軒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父親寧王戰功赫赫，難免有功高震主之嫌。
朝中，又有不少寧王身前的政敵，如虎狼環伺。
楊軒手上沒有父親留下的半點兵權，又是個身無功名的草民。頂天了說，就是個勢力大一點的山賊頭子。
身負累累重罪之下，自己就是要狂一點。
表現得越兇，別人就會覺得他楊軒有所依仗，不好輕易拿捏。
要是弱上半分，怕是不用周高祖開口，自己就早已經身首異處了！
這，也是他寧王世子應有的態度！
楊軒又把手舉了起來，眼中的狠勁李攸知看得真切。
絲毫不懷疑這巴掌要是落下來，自己這把老骨頭今天就要交待在金鑾殿上。
“服不服？！”
“我……服！”
楊軒之名，早些年就已經是京都第一紈绔。現在落草為寇，更是于山賊無異。
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為了今天能不用不明不白地被這豎子打死，李攸知先屈了。
至于被人當朝掌摑的這份屈辱，總會有辦法千倍萬倍地問楊軒討回來！
一個“服”字，仿佛是抽干了堂堂禮部尚書的全身力氣。
看到他這副慫樣，楊軒冷冷一笑。
“小爺我這才幾巴掌，就把你給打服了。”
“若是換成北遼兵進犯京都，還能指望你這慫包舍身護駕？”
楊軒這一盆臟水潑下，把李攸知嚇得不輕。
趁著楊軒側身的功夫，連忙連滾帶爬地朝龍椅近了幾步。
“皇上！”
“皇上明鑒！”
“分別是楊軒這豎子強詞奪理！”
“老臣世受皇恩，全憑皇恩浩蕩才坐到了如今禮部尚書的位置。”
“這份恩情，老臣永遠銘記于心！”
“若是北遼兵真的膽大包天敢打進京都……即使在萬軍叢中，老臣拼著身死，也不讓圣上受半點驚嚇。”
“皇上，明鑒啊！”
李攸知生怕周高祖信了楊軒的邪，哭爹喊娘把頭磕得“咚咚”直響。
李攸知貪生怕死的樣子，周高祖見了一聲冷哼。
擺了擺手，讓他退下。
而后，周高祖冰冷的目光直接落到了楊軒的身上。
“楊軒！”
“你毆打朝廷命官，是不是太不把朕放在眼里？”
“莫不是真的以為，朕不會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