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敘笑道：“上司派下來的任務，有無把握都必須執行，若是不敵，再求外援便是。”
小狐貍聽到外援二字，立刻想到一直藏在暗處的老程，頓時放松。
有老程在，區區八品蛇妖算什么？
說不定還能讓老程名正言順地現身，并留在小夫子身邊。
老程本就是小姐留在小夫子身邊的護衛，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現身而已。
于是重重點頭：“小夫子說得在理，我們攜手，就算不敵也能及時撤退，小夫子，何時出發？”
“現在就出發，去城里轉轉，若能發現其藏身之處，豈不省事？”
“好！”
二人叮囑一番，出門，先在北城轉了一圈，穿過西城，直入南城，在南城穿了兩三個來回，轉到東城，卻沒有任何發現。
小狐貍一直在嗅，倒是發現兩個蛇窩，卻全是普通蛇群。
吃過晚飯。
二人踏月而出，繼續巡城。
搜了半夜，小狐貍才后知后覺地問：“小夫子，那蛇妖長什么模樣？”
周承敘笑道：“搜城三圈，你才想起來詢問最關鍵的問題。”
小狐貍羞赧：“人家第一次嘛。”
周承敘輕咳一聲，解釋：“咳，信上沒說具體模樣，只說是一條成了氣候的山烙鐵頭，能乘妖風而行，也能變化體型大小，妖風有劇毒。”
“沒了？”
“沒了。”
“那如何尋找？”
“耐心尋找，嗯，明日尋孫捕頭問問，他是捕頭，深諳民情，或許有意外收獲。”
巡城到天色微亮，依舊沒有發現蛇妖蹤跡。
倒是抓了好幾伙小賊，驅趕他們去縣衙自首。
第二日。
周承敘登門拜訪孫大勇，說明來意。
孫大勇笑道：“你這位懸劍司百戶，這么快便走馬上任了？”
周承敘擺擺手：“孫大哥莫要取笑，我這百戶，有名無實，手下連一個跑腿的也沒。”
“懸劍司游繳，一向如此，俸祿豐厚，來去自由，除了手下沒兵外全是好處。”
“孫大哥很了解懸劍司？”
“不是秘密，尤其我這種，時常與懸劍司打交道，知之甚多，”孫大勇再笑：“何況你加入懸劍司這事從開始就沒有保密。”
周承敘只能轉移話題：“孫大哥，蛇妖一事，麻煩你費心。”
孫大勇點頭答應：“城內進了蛇妖，排查抓捕也是我這捕頭職責所在，不過我實力有限，就算能勝，恐怕也會傷及無辜，所以最后還是要麻煩你出手。”
“這也是我職責。”
“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你。”
“多聯絡。”
周承敘和小狐貍離開孫大勇家，繼續巡城。
心情絲毫不受身份暴露影響。
機密尚且會泄露。
何況他加入懸劍司一事并非機密，連秘密都算不上。
……
九月十一。
夜。
更夫張三虎，左手燈籠，右手木槌，右腰間分別掛著梆子與銅鑼。
梆子報時，銅鑼示警。
左腰間挎著一柄牛尾刀。
頭戴斗笠，身披苫衣。
月色冷清，深夜露濃，丑時正，橋梆子報時，已是深夜，只橋梆子不喊口號，不能驚動了居民的美夢。
敲了梆子，把木槌別在腰間，右手攥住刀柄，刀鞘橫在腰間，隨時可以拔刀出鞘，以防萬一。
妖魔遍地，鬼怪橫行，更夫也不簡單，多少會些防身的武藝。
小心穿過兩堵高墻夾成的深巷，見著前方寬敞明亮，略微松口氣，就覺鼻腔中微微發甜。
挺好聞。
下意識深吸兩口。
嗯？
還有點腥？
不好！
有古怪！
張三虎下意識拔刀，刀出一半，眼前一黑，踉蹌幾步，貼著墻壁軟軟倒下，燈籠跌落在地，燈油淌出，引燃燈籠，燒起一團更明亮的火光。
火光中，深巷的陰影中探出一個碩大的蛇頭，粗如水桶，嘴卻呈尖銳的三角形，扁長的鼻孔斜斜立在嘴上，兩顆拳頭大的眼睛閃爍著幽森的綠光。
龐大的身軀無聲無息地向前滑動，碾過燒得正旺的燈籠，深巷瞬間陷入陰冷的黑暗中。
蛇頭張開，猛吸一口，把張三虎吸入口中，合攏。
“嘎吱——”
“嘣——”
隱約響起骨骼折斷的聲音。
還有張三虎沉悶的呼救聲：“救命——”
但很快沒了動靜。
片刻后，蛇口張開，吐出牛尾刀和銅鑼，卻已經腐蝕得千瘡百孔。
而后，龐大的身軀又悄無聲息地縮入陰影中，消失不見。
天亮，打更班班頭不見張三虎回來，立即派人尋找，找到千瘡百孔的牛尾刀和銅鑼，驚駭之極，趕忙報案。
孫大勇到現場查看一番，使用神通追蹤，最后卻追到一個只有兒臂粗細的小洞口。
蛇！
能大能小！
大能吞人，小如常蛇。
是蛇妖！
或許就是小夫子在找的那只。
周承敘得到消息，趕到現場，仔細觀察乒乓球大小的洞口，皺起眉頭。
小狐貍兩眼放光：“小夫子，拿煙熏它！”
孫大勇搖頭：“妖怪體魄強悍，不懼水火，何況蛇能冬眠，一睡數月，煙熏怕是沒用，何況這洞穴說不定另有出口……”
周承敘想了想，揮手道：“先煙熏，看看有沒有其余出口，有，就繼續順著往下追，若沒有，就挖！”
“挖？”
“挖開？”
孫大勇和小狐貍同時驚訝：“小夫子，那可是大工程。”
周承敘重重點頭：“只要確定那蛇妖在里面，就挖，花錢請人來挖，我就在這兒守著！”
“要不再想想別的辦法？”
“不！越快越好，免得那蛇妖再禍害城中百姓。”
孫大勇聽到這話，只能點頭。
很快，點火燒煙，往洞里猛吹，幾個捕快輪流吹煙，吹得眼冒金星。
周承敘則立于屋頂，四處眺望，尋找可能存在的出煙口。
一直觀察一個時辰，確定蛇妖就在這個洞里，一躍而下，朝孫大勇點頭：“就在這里，開挖！”
孫大勇也不墨跡，揮手，衙役、捕快還有雇來的壯勞力們一擁而上，鐵鎬、鋤頭齊上陣，扒開洞口，順著通道往深處挖掘，遇墻推墻，見屋拆屋，毫不手軟。
蛇能鉆洞，但不會打洞，而是借住老鼠、兔子、獾等獵物的洞穴藏身。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挖了上百米，最深處有三米多。
眼見著洞穴墻壁上越來越光滑，還有淡淡的臭味傳出，眾人越發興奮。
可就在一個壯漢一鐵鎬砸下去的瞬間，洞中噴出一股灰黑色氣息，瞬間彌漫開，細嗅之下，還有一絲奇異的香甜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