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錚見著那頭白鶴,直接起身,束手以待。
白鶴本就少見。
白鶴坐騎更罕見,因為白鶴力弱,至少六品才能勉強載人飛行。
有能力以白鶴為坐騎的人家,大康王朝更不超過三十家,真正擁有白鶴坐騎的人家,也就十來家。
不管來的是誰,出身絕對不一般。
縣丞張新、縣尉鄭慶安、捕頭孫大勇也同時起身,面色也很凝重。
顧秋月微微皺眉,也跟著起身,卻湊到周承敘身邊,輕聲笑道:“大康境內的白鶴坐騎也就十二三只,據奴家所知,師家就有一只,小夫子,會不會是師家大小姐尋你來了?”
周承敘沒有理會顧秋月,只望著盤旋的白鶴露出一絲微笑。
是小狐貍!
白鶴落在院中,小狐貍輕盈跳下,提著裙角飛奔到周承敘面前,甜甜笑道:“小夫子,我回來了!”
周承敘上前一步,和聲道:“正好與我一同過中秋。”
“嘻嘻,小夫子,你想沒想我?”
“想。”
小狐貍瞬間眉眼彎彎,拉住周承敘的袖子:“小夫子,從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丫鬟,你去哪我去哪,你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不后悔?”
“絕不后悔!”
“行。”
“小夫子,你就不問問我小姐知不知情?”
“你性子活潑但做事有分寸,不會不告而別,又騎鶴而來,必然得了你家小姐許可。”
“嘻嘻,小夫子還是那般聰明。”
“小夫子肯定是聰明的,否則如何教書育人?”
“嗯嗯,小夫子,他們看咱們干什么?”
周承敘掃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眾人,微笑拱手:“諸位,周某有客來訪,失陪。”
又提起毛筆:“再作幾篇小詩以示歉意。”
筆走龍蛇,一行行行書躍然紙上,盡顯灑脫之意。
一篇。
兩篇。
三篇。
一口氣連寫十五篇,這才擱下毛筆,朝眾人拱手,拉著小狐貍轉身就走。
身后園內,文華之氣翻騰不休,眾人神情各異。
王錚望著二人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個小夫子,算是徹底綁定在師家的馬車上了,看模樣,他本人也很樂意。
張新、鄭興安對視一眼,眼神都十分凝重,傳聞得到證實,這個沒有任何功名的小書生,真跟師家大小姐有著不一般的關系,不是認識那么簡單。
顧秋月則瞇起眼睛,盯著周承敘的背影,直至徹底消失。
……
回去路上。
周承敘和聲問:“回來待多久?”
小狐貍甜甜笑道:“永久。”
“你家小姐的意思?”
“對呀,小姐讓我看著你,免得你被狐貍精勾了魂兒去。”
“原來是鎮撫使上任,綰綰大人吉祥。”
“嘻嘻,小夫子害羞了,裝不懂呢。”
“你啊……”
小狐貍嘻嘻笑道:“小夫子什么都懂,就是太正經,跟太學院的夫子們一模一樣。”
周承敘只是笑。
師家大小姐的恩情不必多說,但要說更進一步……
他暫時沒那方面的計劃。
小狐貍卻嘰嘰喳喳地復述她小姐對那兩首詩的點評。
到張二郎家門口,才小聲問:“小夫子,你的小書童不會欺負我吧?”
“你不欺負她就好了。”
“那不能,我善良又溫柔,”綰綰眨眨眼睛:“以后我照顧小夫子的起居,她負責一日三餐,如何?”
“……”
小狐貍也長了心眼,竟學會了爭寵。
見周承敘不搭,扯著他袖子,淚眼婆娑,楚楚可憐地再問:“小夫子,好不好嘛。”
周承敘捏住小狐貍的耳朵輕輕扯扯:“鎮撫使大人的話,誰敢反駁?”
“嘻嘻,”小狐貍瞬間眉開眼笑,順勢挽住周承敘的手臂做攙扶狀:“小夫子真好。”
到門口,搶著敲門。
片刻后,丫丫來開門:“小夫子?”
開門,看見綰綰,愣住:“小夫子,這位是……”
綰綰搶先回答:“我叫綰綰,是小夫子的貼身丫鬟,從今天起,我負責小夫子生活起居,你負責小夫子一日三餐,小夫子不在,你要聽我的。”
周承敘輕彈綰綰腦瓜:“不許欺負丫丫。”
又朝丫丫和聲道:“她叫綰綰,是我……朋友,以后添一雙筷子。”
這算是默認了綰綰的說法。
丫丫垂下眉眼,緊緊抿嘴,屈膝行禮:“丫丫拜見綰綰姑娘。”
綰綰咳嗽一聲:“不用客氣,你我一般,以伺候好小夫子為首要任務,伺候好小夫子,少不了你的好處。”
“奴婢伺候小夫子,不求好處。”
“哼哼,跟在小夫子身邊,就是天大的好處。”
“綰綰姑娘說得有理。”
周承敘忽然頭疼,打斷二人明里暗里的交鋒:“回去回去,咱們也賞月過中秋。”
綰綰叫好:“好呀好呀,咱們自己過節。”
丫丫則道:“我去準備瓜果點心。”
丫丫搬了桌椅凳子,擺上瓜果點心又泡了一壺茶。
綰綰則殷勤地給周承敘捶腿捏肩,見丫丫出來,剝了一顆葡萄送到周承敘嘴邊,手法嫻熟,剝得干干凈凈,果肉完整清爽,幾乎沒有汁水淌出,顯然受過專業訓練。
喂周承敘吃下,得意地掃了丫丫一眼,這才笑道:“小夫子,寫兩首詩吧,不然浪費了這么好的月色。”
周承敘嚼了兩下,吞下這酸溜溜的葡萄。
這口味,這品種,實在不行,跟穿越前那滿目琳瑯的葡萄完全沒有可比性,什么純天然無公害,在絕對的味道與口感面前都不值一提。
有機會改良一番。
但美人投喂,卻有另一番滋味。
抬頭見小狐貍期盼的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狐貍沒啥文化,還怪想看他寫詩。
想了想,伸手握住小狐貍細嫩的手掌。
小狐貍觸電般抖了一下,大眼睛里滿是驚愕與驚喜,臉上掛滿不可置信。
小夫子他,他竟然主動牽我的手?
他,他難道是……
正驚喜時,就聽小夫子輕聲吟誦:“玉輪飛上五云端,今夕良宵景可歡,月色澄明如水潔,露華零落似珠寒,素娥對酒清相照,紅燭銜花笑不乾,但愿千秋逢此夜,長從銀漢挹金丹。”
文氣加身時,下意識盤腿坐下,凝神修煉。
她可太熟悉這個流程了。
也很喜歡這事兒。
自從和小夫子做了這事兒,短短幾天便破了一境,從筋骨境晉升煉氣境,修為突飛猛進。
離開小南莊后,便日思夜想。
現在,總算得償所愿。
周承敘放開手掌,朝丫丫笑道:“我剛剛為你尋了一門武道功法,品級還不低,喚作‘二十四氣歸元勁’,回頭教你,嗯,你基本功太差,得從最基本的凝神、調息、入定開始學起。”
丫丫低頭,訥訥道:“小夫子,我只做飯,可以不用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