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敘自從上次經小狐貍點撥,立志科考,并寫出那篇立志詩后,不知怎么就突破天花板,又能繼續吸收文華之氣淬煉肉身。
到現在,依然還有進步空間。
他也不知道極限在哪里。
但可以肯定,淬煉肉身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若是能無限制地淬煉下去,即便一輩子停留在筋骨境,也能擁有可怕的戰力,與中三境甚至上三境的高手掰手腕也不是不可能。
修行九境,與戰力本身就不是絕對掛鉤。
有的人已經修煉至煉氣境甚至聚神境,可在實戰中,也不敢保證穩贏筋骨境的好手。
世間以佛道儒妖鬼五門非凡之力為主,但并不是只有這五門,還有許多偏門門類,如巫、蠱之流,另外還有武道。
實戰中,這些偏門小道也有妙用。
如武道就已經融入佛道儒妖鬼這五大門類,即便到上三境,也會貼身搏殺,也會使用如大力金剛掌這類武技。
強橫的肉身加高明的武技,在貼身搏殺中往往能爆發出不俗的殺傷力。
所以,他反而不急著煉炁。
要把肉身淬煉到極致。
他不知道這樣會不會有什么好處,但確信絕對沒有壞處。
縣衙里。
白師爺奉上三篇小詩:“東翁,這是周承敘當面所作絕句,共三篇,小人親眼見著他臨時定題、隨手所作,水平如何小人看不太懂,但速度很快,提起毛筆,不假思索就有?!?
王錚接過宣紙,一眼掃過,再凝眉細看,又坐直身體仔細閱讀。
好大會兒后放下宣紙,沉聲問:“當真是臨時定的題目?”
“千真萬確。”
“那他的詩才可不簡單?!?
“寫得很好?”
“非常非常出色,第一篇最好,第三篇次之,第二篇最次,但最次的第二篇也別有一番趣味,是寫茶詩中精品之作?!?
白文鏡愕然:“第一篇最好?”
“不錯,”王錚斜了白文鏡一眼:“第一篇用詞樸實,看似平淡,實則韻味更足,一句苦中甘最上,點明茶葉之精華所在,更隱含人生體悟,意味更深,寫茶,但不止寫茶,更寫人生,相反,第二篇和第三篇只寫茶,雖然畫面更加精彩,卻只寫茶,終究差了一層高度?!?
再道:“人家寫了一篇好詩,你沒看出來,還嫌棄味道寡淡,于是人家只能寫兩篇稍微差點但看著熱鬧的哄你。”
又補充一句:“你啊,在他面前給我丟人了?!?
白文鏡聽到這話,頓時滿臉通紅。
想到自己對第一篇的點評,更無地自容。
好幾十歲的老書生,竟然在不到二十歲的小書生面前丟了大臉。
萬幸小書生厚道,沒有當面拆穿,更沒有嘲弄戲謔。
王錚則提筆在宣紙上寫下題跋,說清楚這三篇小詩的來歷,寫清楚這是周承敘真跡,又補上時間和地點,最后鄭重鈐印。
還留了三個。
一個姓名章,一個閑章,一個官印。
小心收起,這才對白文鏡道:“臨時起題,隨手寫就,連寫三篇,由此可見小書生詩才不是一般出彩,性情平和,老成穩重,還有師家這層關系,未來成就必然不可限量,以后對他尊敬些?!?
白文鏡連忙點頭:“小人明白了。”
然后小聲道:“那張家咋辦?張家的人這些天一直盯著他,隨時會動手?!?
王錚搖頭:“不要摻和。”
“???”
“他未必怕了張家。”
“那不能吧?張家四兄弟個個都是好手,家里更養著那么多狠角色,還有個煉氣境的供奉王長壽。”
王錚沉聲道:“周承敘以一己之力擊殺張承信和貓臉僵尸,更不簡單,三個幸存的道士交代,他能請關公附體,刀法兇悍,還有一手超絕的箭法,能遠能近,真亡命搏殺,未必會吃虧?!?
又道:“而且師家大小姐此時此刻就在城內,焉能不知此事?若真在意這小書生,一定會用心關照,根本用不著咱們插手?!?
“若師家大小姐不在意呢?”
“她都不在意,咱們更無需在意?!?
白文鏡琢磨片刻,還真是這個理兒,這件事情東翁還真不適合插手,尤其在不清楚師家大小姐心思的情況下,更不適合插手。
萬一人師家大小姐想磨煉磨煉小書生,貿然插手豈不壞了師家大小姐的布置。
……
時間一天天過去。
周承敘一邊修煉,一邊教丫丫蛋蛋姐弟二人讀書識字。
肉身一天比一天更強橫,在文氣的淬煉之下,儼然魔鬼筋肉人,偏偏體型不變,身材依舊勻稱,肌肉線條依舊柔和流暢,舉手抬足之間,肌肉運動甚至有液體流淌之感,可力量卻日漸增長。
但也沒忘記讀書,不時翻閱師家大小姐送的全套先賢經典與考題,做閱讀理解。
記下來是一碼事,理解并舉一反三又是一碼事。
大康王朝的科考非常注重對先賢經典的理解、運用,完全沒有死記硬背的內容。
入門的縣試考題就是七成釋義加兩成策論加一成詩詞。
府試六成釋義加三成策論加一成詩詞。
院試五成釋義加四成策論加一成詩詞。
鄉試、會試則更偏重史論、時政、民生等內容,以策論為主,釋義與詩詞各占一成。
殿試更只剩策論實務,考題則由天子親自擬定,多有變化,年年不同。
所以,讀懂四書五經等先賢經典很重要,能把先賢經典應用在策論之中更重要,反正死記硬背最沒前途。
只從考題可見,大康王朝更看重考生思辨之能,更看重考生對實務的認知。
隨便一道考題都像選宰相,題目全部立足國家、立足民生、立足歷史角度,高度極高,廣度極廣,肚子里沒點干貨,可能連題目都讀不懂。
能順著題目寫一篇合格的文章出來,就能證明眼光和思維高度不一般。
若是能寫出彩,就有成為宰相的潛質。
穿越前,歷史上出了五百多個狀元,其中四十五人官至宰相,占比百分之七點多,這個比例其實非常非常高,等于十三個狀元就出一個宰相。
什么是宰相?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文官之翹楚。
百官之首。
掌管天下民生,把天下州郡扛在肩上的擎天柱。
所以狀元的含金量其實很足。
師家大小姐給的歷代狀元卷,他看了三分之一,每一篇都讓他嘆為觀止。
無論內容還是卷面,都是他仰望的存在。
他設身處地地想過,若是自己答卷,絕對沒這些人答得好,想要出頭,只能另辟蹊徑,從實務出手,再夾雜一些歷史上還沒誕生的思想、理論以抗衡。
……
七月二十五。
師家小姐乘坐馬車離開錦城縣。
總共六輛馬車,卻很低調,如普通商隊,只有中間一輛四駕且馬車更寬更長,像個小房間。
馬車內設大床,鋪著厚厚的錦墊,小姐斜躺在靠墊上,深陷其中,如云的長發隨意披散,細長的眸子似開未開,似合未合,手執詩集,偶爾翻動一頁,姿態慵懶隨意,意識卻十分專注。
雁子、綰綰兩個丫鬟坐在錦凳上。
雁子圓眼大睜,關注著小姐的一舉一動,隨時伺候。
綰綰卻閉著眼睛打盹,搖搖晃晃,東栽西歪,晃一下,睜開眼瞅瞅小姐,閉上眼繼續。
小姐忍無可忍,拈起一顆話梅糖屈指彈出,打在綰綰額頭,冷笑道:“瞧你那丟人樣兒,爬人墻頭瞅了半宿,熬了一對黑眼圈,連句告別的話都不敢說。”
綰綰驚醒,低聲嘟囔:“奴婢這不是怕小夫子難過嘛?!?
小姐冷笑:“所以才更丟人,你是狐貍精,卻單純得像個小孩子,就這還想跟什么丫丫搶男人?吃那什么你都趕不上熱乎的。”
“小夫子才不喜歡那村姑!”
“呵呵,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日久生情?”
綰綰聞言,面色躊躇:“這……”
小姐放下詩集,斜睨綰綰:“小狐貍精,你留下吧,陪著你的小夫子直至高中狀元,到那時,你便是他的糟糠之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