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吳言訴衷腸,聽玄盡忠義
書名: 家?guī)熖侠暇?/a>作者名: 癇魚本章字?jǐn)?shù): 2478字更新時間: 2025-07-26 06:00:00
轉(zhuǎn)眼旬日已去。
生孩子一事的確給吳言忙壞了,每天要進出家門不知多少趟,光是從他家前往藥鋪的路,就被他一個人給踏清了積雪。
好在皇天不負(fù)有心人,旬日過去,有回春符的幫助,加上吳言的悉心照料,吳夫人總算恢復(fù)了大半。
如今已能不依賴吳言,獨自在家中生活了。
只是依舊不能出門吹風(fēng)。
如此,吳言才敢放心她一個人在家,擇了一個天朗氣清的好日子,請人代為跑腿,去一趟云隱山。
他自己則提前去眾泰樓準(zhǔn)備。
“兄長,久侯了!”
“哈哈!賢弟,我也才來不久,來來來,隨我進去!”
李聽玄腳步輕快,跟在吳言身后進了眾泰樓。
依舊是那個熟悉的位置,二樓靠窗。
坐在此處,可以俯視云隱縣城最繁華的景象。
李聽玄與吳言互相一禮,按次第落座。
桌上早有提前備好的茶水瓜子等物,吳言拎著茶壺起身,先給李聽玄倒了一杯。
李聽玄起身接過,謙恭道:“我之過也,安有兄親手為弟奉茶的道理。”
吳言無所謂地擺了擺手,給自己倒了一杯,入座后說道:
“這一杯茶,非是兄為弟敬的一杯,而是吳言感謝李道長救命之恩的一杯。”
如此,李聽玄方才安心喝下。
吳言抿了一口茶水,嘆道:
“叵耐為兄這一身官袍已被剝?nèi)ィγ矝]了,不然,兄定要與你厚報,好歹差使些金銀,將你那云隱觀好生修繕一番。”
李聽玄道:“我那道觀尚能遮風(fēng)避雨,何須修繕?倒是兄長,辭了官位,沒了功名,日后如何打算?”
吳言盯著手中茶杯,茶水表面有漣漪蕩漾。
“若在此處定居,便去縣學(xué)謀個生計。我雖沒了功名,好歹一身學(xué)識還在,縣學(xué)孟夫子與我同窗,屆時他會幫我的。”
李聽玄凝眸,似笑非笑道:“可,兄長果能在此安居么?”
吳言一愣,隨即苦笑道:“還真是什么事都瞞不過賢弟。”
“也就是與賢弟在這兒,為兄才敢說出來。”
“我得罪了恒盛府知府,甚至可能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布政使大人。說句難聽的,若他們有意針對,整個華陽省,都無我容身之地。”
李聽玄蹙眉道:“兄長已經(jīng)自己辭了官位,功名也不要了,他們還能針對什么,莫非還想害了兄長性命?”
大虞官場,一條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斗爭歸斗爭,若有人愿意舍棄一切利益,退出官場,那其他人便不再追究。
畢竟說到底,斗爭斗的也不過是“利益”二字而已,別人愿意把利益讓出來,何苦再為難?
相反,若是把事情做絕了,官場上其他派系的人反倒會對這一派系敬而遠之。
當(dāng)然,這些規(guī)定畢竟沒有白紙黑字地寫上去,做與不做,只在“大人們”一念之間。
歷來退出斗爭后,死于“天災(zāi)人禍”的也不在少數(shù)。
只是沒想到,吳言已經(jīng)退讓到這種地步了,那些人還要死死咬著不放。
眼見吳言沉默不語,李聽玄也想到了這點。
那些人,怕是沒那么大的心眼。
李聽玄頓了頓,有些無奈:“可惜大虞官場離我甚遠,官場之中,我唯一熟識的便只有兄長一人,不能為兄排憂解難。”
吳言輕笑一聲,勸慰道:“賢弟遠離官場,是好事,莫要想太多。”
正說著,李聽玄腦海中出現(xiàn)一道少女倩影。
他眼前一亮,忽而道:“若是陽順府的知府,不知可否保住兄長一家?”
吳言只是略作思索,便很快反應(yīng)過來。
“賢弟指的是,此前差點身陷云隱山的姜幼儀姜小姐,利用她的關(guān)系搭上知府大人的線?”
李聽玄中肯地點了點頭。
吳言摩挲著茶杯,盯著窗外陷入沉思。
良久后道:“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且陽順府的知府也并非孤身一人。我所求不多,唯于此間安穩(wěn)生活而已。若是他,或許可以一試。”
他頓了頓,道:“若計不成,而那些人還要追著不放,我便只好帶著家眷,南下投奔家?guī)煛!?
李聽玄問道:“敢為兄長尊師是?”
“現(xiàn)任南江省布政使大人。”
李聽玄恍然:“若得他庇護,則兄長一家都可以安穩(wěn)下來!”
“正是。”
吳言應(yīng)和一聲,隨即有些苦惱道:
“只是此去四千里路程,那恒盛府知府既然與從龍道人有所勾結(jié),想必也定與其他邪修有些關(guān)系。”
“若派邪修來追,恐怕以我凡人之軀,到不得南江。”
李聽玄坦然笑道:“兄長若是有意,弟送你一程又有何妨?”
吳言愕然:“如此,豈非耽誤你自身修行?”
李聽玄正色道:
“圣人云: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與。你我既稱兄弟,便是至親手足,兄長的事就是我的事,焉有先后之分?”
“再者,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我雖有些微末道行,卻不曾游歷天下,見識單薄,大道遠矣。兄長若要去南江,我正好與兄長一道,見識沿途風(fēng)景,如此也是修行。”
吳言聽罷,自然歡喜。
“既如此,若不得不南下時,便有勞賢弟一路護送了!”
李聽玄禮道:“應(yīng)盡之義!”
兩人又閑聊幾句,小二已端著菜盤上來,將菜品一一擺上桌面。
“吳大人,李仙長,菜齊了,請慢用。”
在眾泰樓干活的小二,不可能不認(rèn)識二人,一位是百姓父母官,一位是云隱山真仙,都是云隱縣百姓崇敬的對象。
兩人拱手稱謝,小二連稱不敢,將抹布望肩上一搭,有些惶恐又有些不舍地快步下了樓。
菜品較為樸素,一共五個菜,其中四個都是素。
李聽玄倒是不計較這些,端起碗筷就吃。
前段時間他在觀里的日子,比這還清苦。
別說肉了,有時候餓得恨不能啃自己的肉。
可看著他那神態(tài)自若的樣子,吳言心里卻有些過意不去,雙手藏在桌下揉搓著衣角。
非是他不愿點貴的、香的、肉多的,實是囊中羞澀。
除卻夫人這么多年替他攢下的一點銀錢外,他自己是一點都沒存,給家里留一些,多余的俸祿全捐到憫孤院去了。
李聽玄吃飯期間一句話沒再說。
只在席間,對吳言說了句自己下樓一趟。
不出片刻便返回了。
“賢弟你……”
“兄長,年關(guān)將近,你和嫂子有何打算?”
李聽玄坐下來,直接打斷吳言的話。
吳言張了張嘴,對賢弟剛才去做了什么,他心中早有猜測,可終究沒能說出來。
他偏頭看了眼窗外,正午時分,街上行人來來往往,車如流水馬如龍,大部分人都在忙著采辦年貨。
各個屋子的檐角也早早掛上了燈籠。
距離過年還剩不到一個月時間了。
說起來,這條街還是當(dāng)初他和張縣丞主持修繕的。
“年關(guān)……暫時還不知道。”
李聽玄笑道:“不若三十那天晚上去我那觀里團年吧,人多熱鬧。”
他又很快補充道:“屆時我讓老肖帶你們一程,不會讓你們受累的。”
吳言略作思索,爽快答應(yīng)下來。
“來,兄長,你我以茶代酒,共飲一杯!”李聽玄舉杯笑道。
吳言端起茶杯,同樣笑道:
“共飲!”
趁著舉杯的空檔,李聽玄朝他懷里屈指一彈。
李聽玄的確是下樓結(jié)賬去了。
吳言在打算掏錢的時候確認(rèn)了這一點。
而且他懷里莫名多出了十兩黃金。
……
“如此大恩,兄,何時能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