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這腿現在什么知覺都沒了，我以后還能走路嗎？！”
混混大哥叫得凄厲，破鑼嗓子一開，跟殺豬似的。
“只要按時吃藥，堅持復健，復原還是有希望的。”
張新潮板著一張臉，繼續說道，“你的腿不單是骨折，連神經都受到了影響，先吃一段時間藥，后面還得做幾趟手術。”
“大夫，我這腿如果好不了，以后可該怎么辦啊！”
“哪怕將來無法好轉，也得定期補充保健的藥物和營養品，否則病根不斷蔓延轉移，影響了別處地方就更糟了。”
二人一唱一和，直把辦公室的氣氛渲染得沉重而壓抑。
葉媽媽聽醫生說得那般嚴重，似是要花費巨大，只覺兩眼一黑，差點站立不穩。
還好有林秋月在一旁將其扶著，她有些奇怪地瞅了張新潮一眼，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光憑幾張X光片，就敢如此蓋棺論定嗎？
這個骨科主任，什么時候看診變得這么輕率了？
“醫生都這么講了，你們還有什么話說！”
小混混重重哼了一聲，狠狠瞪著葉晨，“還有我的頭！我現在覺得特別頭暈，你必須帶我去檢查一下！”
葉晨看到張新潮在母親身上掃了一眼，接著朝著自己望來。
“怎么把人家搞成這個樣子？好好給人家治療，腿腳都不聽使喚了，人家以后還怎么生活？”
言下之意，倒是在指責葉晨和葉媽媽。
“生活？我的朋友死在他們手上，活都活不成了，他這輩子的生活，誰來負責？”
葉晨氣極反笑。
因為這幫狗東西，自己丟了性命，若不是有先祖庇佑，現在早已魂斷黃泉了。
即便重獲新生，如今有家不能回，有親不能認。
成了贅婿寄人籬下，成天看人臉色。
你他嗎跟我在這兒扯生活？
“那是公安要管的事，你用不著跟我說。”
張新潮不以為意，開始敲擊鼠標，在電腦上勾選起藥品來。
對于葉晨的話，他只當是聒噪的耳邊風。
林秋月瞧著身邊神情凄苦的葉媽媽，瞧著那兩個混混得意的偷笑，瞧著面無表情的張新潮。
兩彎黛眉緊緊鎖在一起。
不該是這樣的……這個社會，不該是這樣。
她看出來了，這兩個混混，就是專程來訛人的！
怎么辦？
下意識地，林秋月朝著葉晨看去。
后者拳頭捏得死死的，從背影上，什么也看不出。
“本來按照流程，應該是去外面排隊繳費開單子的，念在你們不容易，我給你們開個方便，就在這里把錢交了吧。”
張新潮把單子打印出來，朝著葉晨揮了揮，“看看吧，沒什么問題就交錢，現金還是掃碼？”
葉晨心中冷笑，不動聲色地接過單子。
身后的林秋月也湊了過來，定睛一看。
“兩萬多？！”大美女直接驚愕地失聲叫道，“什么藥要兩萬多？”
那張單子上密密麻麻寫滿了藥名，幾乎占據了整張白紙。
其中大多數都是英文，顯然都是進口藥。
少數的幾個中文名稱更是繁復拗口，根本聞所未聞。
合計費用一欄的數字，簡直觸目驚心！
“張主任，真的用得著開這么多藥嗎？”
林秋月美目生疑，沖著張新潮冷冷問道。
“你這是什么話？”張新潮有些不悅，“林秋月，咱們都是醫生，都有醫生的操守，對癥下藥，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可這也太貴了，哪有人因為骨折要買兩萬塊的藥？”林秋月眉頭緊鎖。
身后的葉媽媽一聽藥費足足上萬塊錢，驚得倒退兩步，聲音都在打顫。
“兩……兩萬……？”
她嚇得臉上都失了血色，眼角的皺紋里夾滿了絕望與無措。
林秋月急忙上去攙扶，輕輕拍打著葉媽媽的后背。
“行了，快點交錢吧，別在那演苦肉計了！”
混混大哥不屑冷哼，又朝林秋月那張嬌美的臉蛋瞟了一眼，嘿嘿直笑，“不過如果這位美女愿意陪我約個會，我可以考慮少拿一點藥……”
他一句話還未說完，突然聽到一陣紙張揉搓的聲音。
眾人一看，葉晨竟然將那張醫藥單揉成紙團！
接著他屈指一彈，紙團直朝張新潮飛去，啪的一聲，砸在張新潮的臉上。
砰！
張新潮重重一拍桌子，起身怒喝：“葉良辰，你想干什么？這里不是你這個贅婿可以撒野的地方，給我滾出去！”
堂堂主任醫師，骨科行政主任，哪里受得這種侮辱？
“你這藥單是假的，X光片是假的，受傷的腿——也是假的！”
葉晨目光如刀，再也沒有耐性看這些雜碎拙劣的表演。
他的眼神太過凌厲，掃過張新潮時，后者竟然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差點不敢與之對視。
“你他嗎的少放屁！你算哪根蔥？一個吃軟飯的，也敢質疑張主任？”
被葉晨說中真相，混混大哥頓時氣急敗壞，沖著葉晨破口大罵。
啪！
回應他的，是葉晨狠狠抽來的一耳光！
“看什么看？不服？不服起來打我啊。”
葉晨看著滿臉驚怒的混混大哥，抬手又是一巴掌抽過去。
后者有心想要躲閃，奈何坐在輪椅上不能動彈，只能結結實實地又挨了一巴掌。
“……你！”他氣得渾身發抖，雙手用力抓著輪椅，恨不得把鋁合金都捏碎。
背后的小弟有心想要為大哥出頭，可是旋即又想起自己的瘸腿，只能色厲內荏地叫囂道：
“你別亂來啊！這里可是醫院，我叫人了嗷！”
而林秋月聽了葉晨的話，腦中電光一閃，終于想通了一切。
她將葉媽媽護在身后，臉上已是鋪滿寒霜。
“張主任，你這藥開得很不正常，我有理由懷疑，你在濫用職權，以權謀私！”
眼見計劃被葉晨看穿，職權比自己低許多的林秋月又這般質疑，張新潮當即勃然大怒。
“好！我現在就打電話給院長，讓他來評評理！”
說罷，張新潮迅速拿起桌上座機，撥通了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他飛速地講了一遍事情的經過，只是避重就輕，著重強調了林秋月對自己的質疑。
“你是骨科的主任醫師，誰還能比你更權威？”
“如何開藥，其他科室的醫生無權過問。”
“行了，這事就這么著吧，你自己全權處理。”
聽了院長的話，張新潮挑釁地看了葉晨等人一眼，再度沖著電話說道：
“我就不明白了，現在的年輕人怎得就這般眼比天高？”
“不光是林秋月，她那個吃軟飯的丈夫葉良辰也來了，說我的診斷是作假，院長你說說，這多可……”
他的“笑”字還沒說出口，那邊突然響起院長難以置信的大喊！
“什么？！”
“你說誰？葉良辰！？”
“你等著，我馬上來你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