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
吱——
剎車聲響起,銀色的奧迪轎車停在江城精神病院的門口。
冰山美人走下車,抬起秋水寒眸掃了一眼,語氣冷淡地催促道:“快點,別墨跡。”
話音剛落,年輕男子從后座鉆了出來,長舒一口氣。
“林大美女,別催啦,我衣服都買小了。”
近黃昏,葉晨和林秋月再度趕回精神病院,來辦理出院手續。
此時的葉晨,一身黑色休閑裝,已不是原先病服的打扮。
他身材欣長,這一身新衣雖然樣式普通,穿在他身上卻自有一番氣度。
處理完醫院的事情后,林秋月并未直奔精神病院,而是先帶著葉晨去了一趟男裝店。
用她的話來說,既然葉晨已經恢復正常,那就不能再穿著一身病號服到處丟人現眼。
結賬的時候,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負責收賬的柜員瞧見是林秋月掏卡付賬,于是勾起曖昧眼神,狠狠在葉晨那張還算可以的臉上剜了一下。
小白臉,傍富婆是不是?姐姐也還不錯哦!
葉晨完全能夠讀懂那名柜員的目光。
也看得出藏在柜員眼底深處,淡淡的戲謔與不屑。
不過葉晨的心理素質極好,既然自己現在轉生成了一名贅婿,那就先扮演好贅婿的角色。
他奶奶的,有一說一,贅婿怎么了?
哥們兒還就要軟飯硬吃!
其實葉晨的這副軀殼住了一年的精神病院,怎么可能會有錢財傍身?
從前那個葉良辰乃是福利院長大的孤兒,從小到大都無親無故,成年后從事的都是一些簡單的服務類工作。
別說攢下積蓄,維持三餐溫飽都有些緊張。
若不是在咖啡館當職時撞上了林秋月,被后者直接拉去閃婚,現在還不知道在哪旮旯待著呢。
興許是坐在電腦前,當一個苦逼的網文寫手吧……
這些信息,都是葉晨剛剛在車上與林秋月閑聊得知。
他雖得了葉良辰的軀殼,卻并未擁有葉良辰的全部記憶。
過往一切,還需憑他步步勘探,小心琢磨。
不外乎葉晨要如此謹慎,只因敏銳如他,在重生那天就已經察覺到,身邊埋藏著的危機。
當初的葉良辰,分明是被那護工蓄意謀殺,推下樓梯!
“一個來歷平平的贅婿,還是個精神有問題的病患,究竟什么人要對他不利?”
葉晨抬頭,望著這座坐落在郊區的精神病院,默默地在心中想到,“葉良辰,既然借用了你的身體,那這件事,我定會替你管到底。”
其時殘陽如血,周遭一片僻靜,只有院內病患隱約響起的凄厲哀嚎聲。
“快點吧,辦完手續趕緊走……真是個鬼地方,也不知道你這一年在里面是怎么過來的。”
林秋月裹了裹衣衫,滿面不耐,當先步入精神病院。
從這句話就能看出,過去的這一年里,她極少來精神病院探望。
二人毫不耽擱,向接待醫護說明情況后,徑直穿過冷清孤寂的長廊,來到院長的辦公室。
精神病院院長名叫馮步玨,也是他在葉晨偷偷溜走以后,給林秋月打了電話。
“出院?”
馮步玨從辦公桌后抬起頭來,扶了扶有些油膩的眼鏡,瞇著眼睛說道,“不過跑出去半日功夫,怎么就變成正常人了?”
林秋月靠在會客沙發上,兩條長腿交疊在一起,肆無忌憚地翹著,腳上的高跟鞋同她的美貌一般鋒利。
“是不是真的正常,馮院長測試一下不就行了?搞快點,我沒有多少時間!”
脫下醫院的工作服,原本的林秋月冷艷之余又多了幾分霸厲。
面對這個馮院長,態度根本毫不客氣。
馮步玨也不多言,從抽屜里抽出一張表格,遞到葉晨面前。
“先把這份測試題做了吧,一些患者雖然表面上看起來與正常人無疑,但專業的題目還是能夠暴露出不少問題的。”
哪知葉晨看也不看那份題目,只是掃了馮步玨幾眼,接著微笑道:
“馮院長,我是絕對沒什么問題的,倒是你……身上的問題不少啊。”
聞聽此言,馮步玨微微皺眉,眼睛又瞇到了一塊兒。
葉晨語氣中的篤定與自信,令他聽著十分不舒服。
而林秋月也是冷冷瞅著這邊,不清楚葉晨要搞什么鬼。
“馮院長,據我觀察,你有病,而且還病得不輕。”
葉晨看著馮步玨,繼續評頭論足。
“我知道了。”馮步玨點了點頭,抬筆開始在檔案上記錄,“病人開始出現臆想癥狀,初步判斷,暫定為一級。”
他直接將葉晨的口吐妄言視作發病,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
“馮院長,我真的沒騙你,但我知道救你的法子,想不想聽?”
“臆想程度改為二級,并伴有強烈的自大情緒……”馮步玨繼續在紙上勾勾劃劃,頭也不抬。
若是葉晨再多說上幾句胡話,他就要打電話給護工,叫他們直接上來抓人了。
“你目赤面紅,眼泛烏圈,擺明的肝火旺盛。”
“最近是不是時有耳鳴口苦,尿黃便血的情況發生?”
“你這眼鏡度數還夠嗎,是不是視物模糊?”
“如今你肝火攻心,全身病癥都發了出來,你這不是普通的肝病,而是……癌!”
葉晨語氣猶如連珠炮彈,一口氣說完,身子大刺刺地朝著椅背靠去。
反觀馮步玨,筆尖滑動的速度越來越慢,待到葉晨說完,竟是渾身一顫,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鋼筆。
啪!
鋼筆摔落在地,藍色的墨汁濺得到處都是。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馮步玨的臉上早已沒有先前的麻木與輕視,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震驚之色。
自己患癌的事,只有少數幾個人知曉,眼前這個人過去還是個精神病,怎么可能會知道?
難道是林秋月告訴他的……不!絕不可能!
縱使是林秋月,也絕不會知道這其中的種種隱情……
此時,沙發上的林秋月瞧見馮步玨這副反應,這才知道葉晨剛剛的所有判斷,全都說中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僅僅只是看了兩眼?
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而葉晨看著馮步玨臉上那不斷變幻的神情,眼中精光一閃。
看來這個馮步玨,知道不少事啊!